身后的墙壁无声合拢,将外界毁灭性的轰鸣与坍塌声隔绝,只余沉闷的、令人心悸的余响通过石壁隐隐传来。这条新出现的密道异常狭窄、古老,空气凝滞,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陈旧药味和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安抚心神的淡香,与外面那腥甜邪恶的气息截然不同。
白衣女子的速度极快,却异常平稳,尽量避免颠簸到背上重伤的苏轻媛。夜明珠的光芒在绝对黑暗的甬道中只能照亮前方几步之遥,两侧石壁触手冰凉,上面没有任何壁画或雕刻,只有最原始的开凿痕迹,仿佛是一条应急使用的血脉通道。
苏轻媛的意识在剧痛和禁术反噬的浪潮中浮沉。肩胛骨碎裂处的痛楚、经脉灼烧般的撕裂感、以及体内蛊毒与柳七残毒失去压制后的肆虐,几乎要将她吞噬。唯一支撑她的,是脑海中那微弱却执拗的女声回响,和眉心新月印记散发出的、对抗着诛邪刃残留邪念的清凉感。
她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伏在一个清瘦却有力的背上,熟悉的、冷冽中带着一丝极淡药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这是师傅许弦月身上特有的味道。
“师……傅……”她艰难地发出气音,鲜血又从唇角溢出。
白衣女子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凝神,守意。引导你眉心的力量,护住心脉,压制毒性。其他的,出去再说。”
这近乎承认的身份,让苏轻媛心中百感交集,但此刻她已无力深思。她依言集中残存的精神力,努力引导着那源自血脉、又被九幅经络图加强的新月之力,艰难地护住几近崩溃的心脉,与体内肆虐的力量对抗。
许弦月(我们暂且如此称呼她)似乎对这条密道极为熟悉,在几乎毫无光线的环境中依旧步履如飞,没有任何犹豫。她偶尔会停下,侧耳倾听墙壁另一端传来的、愈发狂暴的震动和隐约的兽吼(显然是金蟾蛊王和地龙惊眠的动静),判断着方向和安全性。
奔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非夜明珠,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源自某种苔藓或晶石的天然荧光。
通道也开始变得宽敞起来。两侧的石壁出现了变化,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某种光滑的、暗青色的材质,上面开始出现极其古奥的符文,与诛邪刃和玉书签上的图腾系出同源,但更显原始、磅礴。空气中的药香也越发浓郁。
终于,她们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巨大洞窟或邪恶祭坛,而是一间极为雅致、洁净的石室。石室不大,呈圆形,顶壁镶嵌着数颗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宝石,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室内的陈设简单却透着不凡:一张寒玉床,一张白玉书案,几个蒲团,以及靠墙而立的一排紫檀木药柜。药柜上的小抽屉贴着泛黄的古标签,散发着各种珍稀药材的气息。
这里不像阴谋的核心,反而像是一位真正隐士的静修之所、一位医道圣手的炼药之地。空气中弥漫的宁静祥和气息,与地宫其他地方的诡异邪恶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许弦月小心翼翼地将苏轻媛平放在那张触手冰凉的寒玉床上。玉床寒气瞬间侵入身体,让苏轻媛灼热的经脉和剧痛得到了一丝难得的缓解,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她这才看清白衣女子的全貌。白衣确实沾染了点点血迹,有些是她自己的,有些显然是别人的。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显然带着她一路突破至此消耗极大。但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冷静,动作有条不紊。
她迅速检查苏轻媛的伤势,看到那碎裂的肩骨和体内混乱不堪的气息时,眉头紧紧蹙起,尤其是察觉到那股与柳七同源的剧毒和赵月璃的蛊毒混合在一起时,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彻骨。
“逆死生…引毒入体…你真是…”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怒其不争和后怕,但手上的动作却温柔而精准。她迅速从药柜中取出几个玉瓶,倒出不同的药丸或药粉,不由分说地喂入苏轻媛口中,又用金针连刺她周身十几处大穴,手法快如闪电,精准无比。
一股温和却强大的药力迅速化开,配合着金针渡穴,开始强力镇压她体内暴走的毒性和反噬之力。那股熟悉的、属于许弦月的精纯医道内力也缓缓渡入她体内,引导着药力修复她受损严重的经脉。
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苏轻媛终于缓过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到底是谁?赵月璃说的…是真的吗?”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许弦月动作不停,又取出一种碧绿色的药膏,小心地敷在她肩胛骨的伤口上,带来一片清凉。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多了一丝疲惫。
“我是许弦月。至少,大部分时间是。”她抬起眼,看向苏轻媛,目光深邃,“赵月璃告诉你的,半真半假,是她基于所知碎片和恶意的扭曲。温庭鹤是假的,这一点她没说错。药王谷早已被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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