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溪水般,在油盐酱醋和日渐默契的相处中,平静地流淌了数日。新糊的窗纸挡住了秋风,厚门帘也挂了起来,灶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似乎也因为这小小的改善而变得更加浓郁诱人。
姜芷渐渐习惯了镖局大院的生活节奏。赵重山依旧话少,早出晚归,但每日三餐必定准时回来,即便有时只是匆匆扒几口饭,也会留下银钱,或带回一些时令的瓜果、一块镇上铺子新出的糕点。他的关心总是这样沉默而实在,如同他这个人。
姜芷也投桃报李,将两人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手巧,除了饭菜做得可口,还将赵重山那些半旧的衣服浆洗得干干净净,破了的地方也缝补得细致平整。她用买布剩下的边角料,做了几个简单的坐垫,放在冷硬的木凳上。屋子里,渐渐多了几分属于女子的细腻和温馨。
这日午后,姜芷刚将洗净的衣物晾晒在院中拉起的麻绳上,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十分惬意。她正准备回屋歇息片刻,开始准备晚饭,院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妇人尖利的叫嚷声。
“姜芷!姜芷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翅膀硬了是吧?连娘家人都敢不认了?!”
这声音……姜芷的心猛地一沉,是原主的婶婶王氏!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木盆边缘,指尖微微发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想必是上次赵重山派去送东西的镖师,让王氏摸清了她的住处,又见这几日她没再往家里送东西,便迫不及待地打上门来了。
院门被拍得“砰砰”作响,伴随着王氏不依不饶的骂声:“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攀了高枝就忘了本!你娘病得快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倒好,在这里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连口饭都不舍得给你娘吃了?天打雷劈的白眼狼啊!”
这几嗓子极具穿透力,不仅镖局院里的人被惊动了,连左邻右舍也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张望,对着镖局指指点点。
姜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今日若不能妥善处理,往后这样的麻烦只会无穷无尽。她走到院门前,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声音清晰地问道:“婶娘,你今日来,有什么事?”
王氏见她不开门,骂得更凶了:“什么事?你说什么事!开门!让我进去说!让大家伙儿都评评理,哪有闺女嫁了人就不管亲娘死活的?!”
姜芷心知躲不过,便抬手打开了门闩。
门一开,王氏就像个炮仗一样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原主的堂弟姜福,一个十六七岁、眼神游移、缩头缩脑的少年。王氏一进来,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就滴溜溜地四处乱转,扫过晾晒的衣物,扫过整齐的院落,最后落在姜芷身上穿的虽不华丽但干净整洁的细布衣裙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贪婪。
“哎哟喂!瞧瞧!瞧瞧这日子过的!”王氏拍着大腿,嗓音拔得更高,“这院子,这衣裳!可比你在家时强了百倍!怎么?享了福就忘了你那个病痨鬼的娘了?她可是你亲娘!”
姜芷面色平静,看着王氏表演,等她话音稍落,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婶娘,我娘的病,我自然记得。我出嫁时,赵家给的彩礼钱,足有十两银子,婶娘当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这钱会专用于给我娘治病抓药,保她后半生无忧。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十两银子就花完了?还是说,婶娘觉得我娘的病,十两银子治不好,需要我日日从婆家拿钱回去,才显得我有良心?”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条理分明,一下子就把问题的焦点从“女儿不孝”转移到了“十两彩礼钱的去向”上。
围观的邻居们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十两银子?这么多!”
“就是,寻常人家娶媳妇,三五两顶天了。”
“这赵镖师倒是大方……”
“钱要是真用在治病上,哪能这么快就花完?”
“怕是都进了这婆娘自己的腰包了吧?”
王氏被姜芷问得一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蛮横起来,叉着腰骂道:“放你娘的屁!十两银子怎么了?你娘那病就是个无底洞!天天要吃人参吊着命吗?那点钱早就花光了!现在连米都买不起了!你赶紧的,拿钱出来!不然我今天就躺在这儿不走了!”
说着,她竟真的作势要往地上坐,撒起泼来。
姜福在一旁也跟着帮腔,声音怯怯却带着贪婪:“姐,娘……娘真的快不行了,你就行行好,给点钱吧……”
姜芷看着这对母子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她穿越而来,对原主的母亲虽有几分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责任,而非对王氏这等吸血蛀虫的妥协。她正色道:“婶娘,彩礼钱既然交给了你,如何用度,是你的事。我如今已嫁入赵家,是赵家的人,凡事要听当家的安排。若我娘确实缺医少药,请婶娘拿出药方和诊金单据,核算清楚还缺多少,我自会与当家的商议。但若想空口白牙就来要钱,恕我不能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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