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兄弟?”姜芷赶紧快步上前,用伞替他遮住雨,“你怎么在这儿淋着?快进院避避雨!”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掏出钥匙开门。
雷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憨厚地笑了笑:“没事,嫂子,我皮糙肉厚,淋点雨不打紧。是赵头……赵头有信捎回来。”
姜芷开锁的手一抖,钥匙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转头看向雷虎:“有信?他……他怎么样了?”
两人快步走进堂屋,姜芷赶紧找了块干布递给雷虎擦脸,又给他倒了碗热水。雷虎接过水碗,却没急着喝,而是从怀里贴身衣物中,小心地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嫂子放心,赵头没事。这是前站的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说是赵头亲笔写的,务必交到您手上。”雷虎将油布包递给姜芷,神色郑重。
油布包还带着雷虎的体温和湿漉漉的水汽。姜芷接过,手指竟有些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小心地一层层打开油布。
里面是一封普通的信函,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她抽出信纸,展开。
信上的字迹,一如赵重山其人,笔画刚硬,转折处带着锋芒,甚至有些歪斜,看得出书写者并不常执笔,但却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行:
“吾妻阿芷见字如面:
镖路顺利,勿念。
新锅可用否?饭菜合口,无需节省。
家中诸事,汝自斟酌。遇难处,可寻雷虎、周掌柜。
归期未定,善自珍重。
夫 重山 手书”
没有提及任何凶险,没有说起镖旗,只报平安。问她锅好不好用,让她吃好喝好,告诉她有事可以找人帮忙,叮嘱她保重自己。
姜芷反复看着那几行字,指尖轻轻拂过“吾妻阿芷”、“勿念”、“善自珍重”这几个字。简朴到近乎枯燥的文字,却像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淌过她的心田,将连日来的担忧和焦灼一点点抚平。
他能写信回来,说明至少此刻是安全的。他让她勿念,她便努力不去胡思乱想。他让她善自珍重,她便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打理好这个家。
她将信纸仔细地按原折痕折好,重新放回信封,贴身收好。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温和。
“雷兄弟,辛苦你冒雨送信。重山在信里说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姜芷对雷虎真诚地道谢,“你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雨停了再走。”
雷虎见姜芷神色如常,并无惊慌失措,也松了口气,憨憨一笑:“嫂子没事就好。赵头本事大,定能平安归来。那我先回镖局了,还有事要忙。”
送走雷虎,雨势渐小。姜芷站在屋檐下,看着院中被雨水洗刷得愈发青翠的菜苗。她回到屋里,拿出纸笔——这是她为了记账方便,后来添置的。她模仿着赵重山那封家书的格式和语气,斟酌着,也写下几行字:
“夫君重山如晤:
信已收到,知君安好,妾心甚慰。
新锅甚佳,饭菜皆香。家中一切平安,菜园青翠,食摊如常。妾身安好,无需挂心。
望君亦保重身体,盼早归。
妻 阿芷 手复”
她将回信也小心封好,准备下次见到雷虎或镖局的人时,托他们想办法捎出去。或许他收不到,或许收到时已在归途,但这是她的回应,是她让他“勿念”的承诺。
* * *
自那日后,姜芷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她不再无谓地眺望镇口,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眼前的生活里。
她用新锅尝试炒制新的小菜,味道果然更上一层楼。她用周掌柜送来的精面和小磨香油,反复试验,终于成功做出了酥脆可口、层层起酥的芝麻烧饼和香甜松软的蜂蜜小馒头。这两样新品在食摊上一推出,立刻大受欢迎,往往不到晌午就销售一空,收入又增加了不少。
她还用卖烧饼多赚的钱,扯了几尺细棉布,趁着夜晚灯下,为赵重山缝制了一套夏衣。针脚细密,尺寸是估摸着来的,不知是否合身。她想,等他回来,总能穿上的。
菜园里的第一批水灵灵的小青菜收获了,姜芷炒了一盘,又用新摘的韭菜包了顿饺子。吃饭时,她习惯性地在对面也摆上一副碗筷,仿佛他只是在镖局忙碌,晚些便会归来。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滑过。担忧被深埋心底,转化为更踏实过日子的动力。姜芷忙碌着,充实着,将这个小小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烟火气十足。
偶尔,雷虎或孙小海会来食摊坐坐,吃碗面,喝碗汤,有时会透露一句“赵头他们快到州府了”或是“听说路上还算顺利”,姜芷便微笑着点头,并不多问,只将新做的吃食多包一些给他们带走。
这种默契,无需言明。他在前方披荆斩棘,守护着他们的未来;她在后方稳住根基,营造着他们的现在。彼此信任,彼此支撑。
这一日,姜芷正在灶前忙碌,锅里炖着给一位老主顾预订的红烧肉,香气四溢。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光洁的灶台上,也洒在她沉静专注的侧脸上。
忽然,一阵异常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奔小院而来,紧接着,是几声高喊,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嫂子!嫂子!不好了!赵头他……赵头他出事了!”
姜芷手中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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