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如同潮水,在交付完最后一个加急的大订单后,终于缓缓退去,留下了满屋的疲惫,以及……前所未有的充实。
这一日,姜芷特意让阿旺和小草下午再来上工,自己也难得地睡了个懒觉。阳光透过窗纸,在床前投下温暖的光斑时,她才悠悠转醒。身侧早已空荡,赵重山习惯早起,想必已去镖局。被窝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混合着皂角与阳光的气息。
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筋骨像是被重新组装过,酸软,却又有一种酣畅淋漓后的舒坦。想起过去几日那如同打仗般的景象,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那是一种经过艰苦努力、最终收获成果的满足感。
慢悠悠地起身,梳洗,熬上一锅小米粥。粥香弥漫在安静的小院里,与往日灶房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腻香气截然不同,是一种朴素的、家的味道。她坐在灶膛前的小凳上,看着跳跃的火苗,心思却飘到了那个沉甸甸的小木匣上。
那是赵重山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榉木钱匣,木质坚实,带着天然的纹理,上面挂着一把黄铜小锁。这些日子所有收进来的银钱,除去必要的采买成本,剩下的,无论碎银还是铜板,她都仔细地清点后,放了进去。起初只是薄薄一层,后来渐渐变厚,尤其是这几日大订单的款项陆续结清后,那匣子的分量,已然不容小觑。
她一直没有去仔细核算总数。一方面是实在太忙,无暇他顾;另一方面,潜意识里,她也想将这份喜悦留到一个恰当的、可以静静品味的时刻。
比如,现在。
吃完简单的早饭,收拾好碗筷,姜芷走进卧房,从衣柜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个榉木钱匣。黄铜小锁冰凉,她用贴身收着的钥匙打开,“咔哒”一声轻响,匣盖掀开。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当看到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银钱时,姜芷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随即加速跳动起来。
最上面是几锭成色不错的银元宝,下面铺着厚厚一层大小不一的碎银子,闪着柔和的灰白光泽。最底层,则是密密麻麻、串得整整齐齐的铜钱,沉甸甸地压在那里。银钱特有的、略带金属腥气却又让人无比心安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将匣子里的钱全部倒在铺在床上的软布上,开始耐心地清点。先将碎银按成色和重量大致分类,再用戥子仔细称量;然后将铜钱重新点数,一百文一串,用麻绳扎实地串好。她的动作不疾不徐,神情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庄严的仪式。
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落在那些银钱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也照亮了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指尖触摸着冰凉的银块和圆润的铜钱,一种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喜悦,从心底深处,如同泉水般,汩汩地涌了上来。
穿越至今,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如此踏实,如此有底气。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除去所有成本,以及预留出下一批食材的采购款,净赚的利润,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想象。这不仅仅是银钱,更是对她这几个月来所有辛苦、所有尝试、所有深夜独自研究食谱、所有面对困难时咬牙坚持的……最高肯定。
她一遍遍地数着,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单纯地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这份靠自己双手挣来的、实实在在的收获感。这“第一桶金”,不仅仅意味着他们这个小家经济状况的彻底改善,更象征着她姜芷,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真正地扎下了根,拥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和勇气。
清点完毕,她将银钱分门别类,小心地放回钱匣。那沉甸甸的分量,抱在怀里,让她的一颗心,也落到了实处。
她坐在床边,看着这个木匣,思绪飘远。这些钱,该怎么用?
首先,一定要给赵重山添置些东西。他常年走镖,风餐露宿,一双靴子早已磨得不成样子,要给他买一双结实耐穿的新靴。他那件冬天穿的棉袄,里面的棉花都硬结了,一点也不保暖,得重新做一件厚实暖和的。还有,他好像很喜欢她上次无意中酿的那坛酒,可以多买些好粮食,专门给他酿几坛……
然后,是家里。屋顶有几处瓦片有些松动,下雨天会渗水,得请人好好检修一下。窗户纸也该换新的了,要糊上厚实防风的那种。眼看天气越来越冷,炭火也要备足,不能像去年那样拮据……
还有阿旺和小草,这两个孩子跟着她尽心尽力,这次忙得天昏地暗也毫无怨言,得给他们包个厚实的红封,算是奖励。
想到赵重山,姜芷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柔的笑意。那个男人,嘴上从来不说,却总是用行动默默支持着她。昨晚临睡前,她不过随口说了句“这几日低头做事,脖子有些酸”,今早醒来,就发现枕边多了一个小小的、装着干菊花的布包,说是用热水熏蒸能缓解酸痛。定是他不知何时向人打听来的偏方。
这份笨拙却真挚的关怀,比赚了多少银钱,都更让她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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