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却摇了摇头:“他既然只请我一人,你若同去,反而可能给他发作的借口。放心,光天化日之下,又在镇上的茶轩,他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还想耍什么花招。”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既然躲不过,那就去面对。她也要亲自去掂量一下,这位周理事,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赵重山紧紧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我就在附近。”
……
次日申时,镇东的“听雨轩”。
这间茶轩临河而建,环境清幽,平日里多是些文人雅士聚会之所。今日却明显被包了下来,异常安静。
姜芷独自一人,踏着青石板路,走进了茶轩。伙计引着她来到二楼一个僻静的雅间。雅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窗外是潺潺流水和几竿翠竹。周文远早已端坐其中,面前红泥小炉上煮着茶水,雾气氤氲。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少了些许官威,多了几分儒雅,但那双眼睛里的算计,却丝毫未减。
他身后,依旧站着那两个随从,如同泥塑木雕。
“赵夫人果然是信人,请坐。”周文远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仿佛之前望江楼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姜芷依言在他对面坐下,神色平静:“周理事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夫人还是这般快人快语。”周文远不以为意,亲手斟了一杯茶,推到姜芷面前,“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夫人尝尝,或许能稍解烦忧。”
姜芷没有动那杯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周文远也不勉强,自顾自品了一口茶,悠然道:“听说夫人近日为税课司的事烦心?下面的人办事毛躁,惊扰了夫人,周某在此代他们赔个不是。其实嘛,都是小事,只要夫人点个头,账本立刻原样奉还,保证无人再敢打扰夫人做生意。”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将威胁之意表露无遗。
姜芷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民妇账目清白,依法纳税,不怕核查。有劳周理事费心了。”
周文远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夫人,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京城那位贵人,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跟了他,锦衣玉食,尊荣无限,岂不胜过在此地担惊受怕,经营辛苦?至于赵镖头,只要夫人答应,官镖线路立刻双手奉上,我保他前程似锦。你们夫妻二人,皆可一步登天。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他仍在做最后的努力,或者说,是最后的通牒。
姜芷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周理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我们夫妻只愿守着这方寸之地,过安稳日子。高枝,我们攀不起。”
雅间内陷入了沉默。周文远盯着姜芷,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之前的伪善和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好,很好。”他缓缓靠回椅背,轻轻击掌两下。
雅间的侧门被推开,一个抱着琵琶、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歌女低头走了进来。
“既然夫人无心富贵,那便罢了。”周文远的声音变得冰冷,“只是,如此良辰美景,若无丝竹助兴,岂不遗憾?便让这丫头唱一曲,为夫人……送行吧。”
他特意加重了“送行”二字,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那歌女战战兢兢地坐下,拨动琴弦,朱唇轻启,唱的不是寻常的婉转小调,而是一首词句隐晦,却透着不祥之意的古曲。歌声婉转凄清,在安静的雅间里回荡,字字句句,仿佛都暗指着背信弃义、家破人亡的结局。
这已不是规劝,而是最恶毒的诅咒和警告!
姜芷端坐不动,面色平静地听着,仿佛真的在欣赏一曲清歌。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已深深掐入了掌心。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周文远冷冷地看着姜芷:“夫人,觉得这曲子如何?”
姜芷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曲是好曲,只是唱得……心术不正,污了词句。民妇告辞。”
说完,她不再看周文远那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转身,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雅间。
门外阳光正好,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知道,与周文远之间,已再无转圜余地。那一曲清歌,不是结束,而是更大波澜的开始。
风雨,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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