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县衙大门再开。
与昨日的冷清绝望不同,今日县衙外可谓人山人海。青石镇的百姓们闻讯而来,将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陈老伯、吴妈,以及“回味斋”的几名核心伙计站在最前方,他们身后是数十位自愿前来作证的街坊邻居和老主顾,人人脸上都带着期盼与义愤。
王仁依旧那副倨傲模样走上堂,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没想到王县令竟会突然改变主意重审,更没想到会引来如此多的民众。
“威——武——”
堂威喝过,王县令升堂。与昨日的敷衍了事不同,今日他面沉如水,惊堂木拍下,声音威严:“带原告吴氏,被告王仁!”
吴妈再次跪倒,但今日她的脊梁挺直了许多:“青天大老爷!民妇吴氏,再次状告王仁栽赃陷害!这是我‘回味斋’近三月所有米面油肉采购的详细账目,以及各家供货商画押的凭证,每一笔皆可查证,所用皆是上等好料,绝无霉米瘟肉!”她将一叠厚厚的账本和契据高高举起。
衙役接过,呈上公案。王县令仔细翻看,账目清晰,凭证齐全,时间、数量、供货商印章一应俱全,显然非一日之功。
王仁见状,急忙喊道:“县尊!账目可以作假!这证明不了什么!”
“哦?”王县令抬眼,冷冷看向他,“那依你之见,何为真?你昨日查获的那些‘赃物’便是真?”
“正是!”王仁硬着头皮道,“那是卑职当场搜出,人赃并获!”
“好一个人赃并获!”王县令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问道:“吴氏,你口口声声说王书吏栽赃,可有证据?”
“有!”吴妈大声道,“民妇有人证!‘张记粮行’的张大掌柜、‘李记肉铺’的李老板,以及昨日在店中用餐的几位客官,还有隔壁‘陈氏布庄’的陈娘子,皆可证明,我‘回味斋’平日所用食材,绝非昨日搜出那般劣质!且昨日王书吏等人行为粗暴,强行将自带米肉塞入我店库房,邻铺陈娘子隔窗看得分明!”
“传人证!”王县令下令。
很快,张大掌柜、李老板,以及几位昨日在店里吃了闭门羹的食客,还有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坚定的陈娘子,被一一传唤上堂。
张大掌柜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回禀青天大老爷!小老儿与‘回味斋’合作半年有余,供给他们的皆是上等新米,绝无霉变!这是出货单据,请大人过目!”
李老板也道:“大人明鉴!‘回味斋’是咱铺子的大主顾,每日送去的都是最新鲜的猪肉,街坊四邻都晓得!那等瘟肉,白送都没人要,赵娘子怎会用在吃食里?”
几位食客也纷纷作证,说自己是“回味斋”老主顾,从未吃出过问题,昨日菜肴鲜美如常。
轮到陈娘子时,她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民妇……民妇昨日午后正在自家铺子二楼整理布匹,透过窗户,恰好看到……看到王书吏带来的两个官差,从他们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些颜色不对的米和肉,硬塞进了‘回味斋’的米缸和肉案底下……民妇当时还以为看错了,没敢声张,直到后来听说封了店,才知是栽赃……”
“你胡说!血口喷人!”王仁脸色大变,指着陈娘子厉声呵斥。
“肃静!”王县令惊堂木一拍,目光锐利地看向王仁,“王书吏,公堂之上,岂容你咆哮!陈氏,你所言可否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可知是何罪过?”
陈娘子跪倒在地,磕头道:“民妇所言,句句属实!愿以性命担保!”
堂外围观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人证物证俱在,矛头直指王仁栽赃!
王仁额头冒汗,强自镇定:“县尊!单凭这妇人一面之词,岂能作数?谁知她是否被‘回味斋’收买!”
“收买?”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堂外传来,“王书吏此言差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做得隐秘,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这青石镇,可不止一双眼睛看着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瑾摇着折扇,悠然自得地踱步上堂。他先是向王县令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转向王仁,笑道:“王书吏,你口口声声说‘回味斋’使用劣材,那昨日查获的‘赃物’,可还在?”
王仁硬着头皮:“自然在!”
“好!”苏瑾折扇一收,对王县令道,“县尊大人,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何不当堂验看这些‘赃物’?是霉米瘟肉,还是被人偷梁换柱,一验便知!另外,晚辈昨日偶得一件趣物,或可助大人明辨是非。”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
王县令此刻已完全被苏瑾牵着鼻子走,或者说,他也想尽快查明真相,摆脱干系,便点头道:“准!将昨日查获之物抬上堂来!再传仵作(古代法医,也负责检验物品)!”
衙役将那几袋米和肉再次抬上公堂。仵作上前,先是查看那米,抓了一把在手中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接着又检查那肉,颜色暗淡,隐隐有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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