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回禀:“大人,此米色泽暗沉,有霉味,确为霉变之米。此肉质松散,闻之有腐臭之气,乃病死不洁之肉无疑。”
王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苏瑾却笑道:“仵作师傅好眼力。不过,您能否看出,这米是何时霉变?这肉是何时病死?又是否……与‘回味斋’平日采购的米肉,来源一致呢?”
仵作为难道:“这……米肉霉变腐败,时日难以精确判断。来源更是无从查起。”
“无从查起?”苏瑾走到那袋米前,用扇柄拨弄了一下,忽然“咦”了一声,从米袋底部拈起一小撮明显颜色更深、几乎完全发黑的米粒,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细微的、非米类的东西。他将其呈给仵作和王县令看:“仵作师傅,县尊大人,您们看,这袋米底部的霉变程度,似乎远比表层的严重得多,而且这夹杂的……像是砂砾尘土?若这是‘回味斋’日常使用的米,为何只有底层霉变如此严重,还混有杂物?这更像是……被人故意将霉米和陈年旧米、甚至垃圾混合在一起啊。”
接着,他又走到那盘肉前,仔细看了看,指着肉块边缘一处不太明显的切割痕迹道:“这刀的切口,似乎也与‘李记肉铺’惯用的斩骨刀法不太一样呢。李老板,你是行家,你来看看?”
李老板被叫上前,仔细一看,立刻道:“大人!这绝不是小人铺子里出的肉!小人铺子用的斩刀,刀口是斜切的,这肉切口平直,像是用普通的切菜刀胡乱砍的!”
王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苏瑾不给他喘息之机,打开那个锦囊,倒出里面的东西——竟是几粒和堂上“赃米”几乎一模一样的霉米,以及一小块干瘪的、与“赃肉”色泽相似的肉干!
“县尊大人,晚辈昨日好奇,便派人暗中查访。结果在王书吏家后院墙角的一个破麻袋里,发现了这些……和堂上‘赃物’如出一辙的东西!而且,据闻王书吏家的厨娘说,他们家近日并未购买新米,吃的都是存粮。那么,这些霉米和劣质肉干,又是从何而来?莫非王书吏自家也吃这个?”苏瑾的声音带着嘲讽。
“你……你血口喷人!这是诬陷!”王仁彻底慌了,语无伦次。
“是不是诬陷,搜一搜便知!”苏瑾转向王县令,朗声道,“县尊大人!事实已然清楚!王仁利用职权,事先备好霉米瘟肉,假借查验之名,行栽赃陷害之实!人证(陈娘子、众商户食客)、物证(账目、米肉差异、从其家中搜出的同类物品)链齐全!其行径卑劣,不仅坑害良善,更玷污官声,愚弄大人!请大人明正典刑,还‘回味斋’一个清白,还青石镇百姓一个公道!”
堂外围观的百姓群情激愤,纷纷高喊:“严惩王仁!还我清白!”
王县令看着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王仁,又看看气定神闲、步步紧逼的苏瑾,再听听堂外汹涌的民意,心中已然明了。这王仁,是彻底完了。他惊堂木重重一拍,声震屋瓦:
“大胆王仁!身为官府书吏,不思报效朝廷,安境保民,反而滥用职权,栽赃陷害,鱼肉乡里!人证物证确凿,铁证如山!尔还有何话说?!”
王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是周管事!是税课司周文远周管事指使小的做的!他说……他说‘回味斋’不识抬举,得罪了贵人,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听命行事啊!”
周文远!
这个名字被喊出的瞬间,公堂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惊呆了。原来真正的黑手,竟然是税课司的管事周文远!那个平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手握实权的周大人!
吴妈、陈老伯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心头涌起巨大的寒意。他们原以为只是王仁挟私报复,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出如此人物!难怪王县令昨日那般偏袒!
苏瑾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冷光,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
王县令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周文远!果然是他!这下事情彻底闹大了!他原本只想处置王仁了事,没想到这蠢货竟然当堂把周文远咬了出来!
“住口!”王县令又惊又怒,生怕王仁再说出什么更不堪的话来,惊堂木拍得震天响,“一派胡言!竟敢攀诬上官!来人呐!将这下作胥吏摘去顶戴,重打四十大板,押入大牢,候审待参!”
衙役们一拥而上,不顾王仁的哭嚎求饶,扒掉他的吏员服帽,拖到堂下,板子如同雨点般落下,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王县令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绪,对堂下宣判:“经本官详查,‘回味斋’蒙冤受屈,实属王仁构陷所致。现判:‘回味斋’即刻启封,恢复营业!一应损失,由官府责令王仁赔偿!吴氏及一众证人,深明大义,不畏强权,本官自有嘉奖!退堂!”
“青天大老爷英明!”吴妈、陈老伯等人喜极而泣,重重磕头。堂外围观百姓也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为沉冤得雪而高兴,也为扳倒一个恶吏而称快。
然而,吴妈和陈老伯在喜悦之余,心中却沉甸甸的。王仁是倒下了,可真正的“真凶”周文远,却依然稳坐钓鱼台。这场风波,真的结束了吗?苏瑾看着这一切,摇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风雨,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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