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赵重山一进门便问,目光先扫过姜芷和安平,见他们无恙,才略松了口气。
姜芷将老妪的话和举动说了。赵重山听完,眉头紧锁,看向西屋方向,眼神深邃。
陈三喘着气,心有余悸道:“幸亏丁顺来得及时!赵头,咱们今天原本打算去城西‘榆林巷’看一处牙人介绍的铺面,说是一个老秀才家的祖产,老秀才病重,儿子要卖铺子筹钱,位置僻静,价格也还算公道。我们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围了一群人。我们没进去,在外面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怎么?”
“那铺子根本就不是老秀才家的!”陈三压低声音,带着后怕,“是隔壁一个开赌档的泼皮,勾结了那牙人,伪造了契书,想将那病重老秀才唯一的铺面低价骗过来,再高价转手。老秀才的儿子不从,今日那泼皮便带了一帮打手上门强抢,正在里面打砸闹事呢!官差都惊动了,乱成一团!我们要是刚才贸然进去找那牙人,被卷进这浑水里,说都说不清!那泼皮在城西有些势力,万一反咬一口,说我们与那假牙人是一伙的,或者趁机敲诈勒索,麻烦就大了!”
姜芷听得背脊发凉。京城地界,魑魅魍魉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若没有老妪那一声“别去”,他们今日即便不被卷入斗殴,也可能被那假牙人和泼皮缠上,破财都是小事,惹上官非才是大麻烦!
赵重山沉默良久,再次看向西屋,眼中疑色更浓,却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这老妪,究竟是什么人?她如何能预知榆林巷的祸事?是巧合,还是……她有着不为人知的、对京城暗处信息的掌握渠道?
“这位婆婆,怕不是普通人。”陈三也咂舌道。
“无论如何,今日多亏了她。”姜芷定了定神,“此事也给我们提了醒,寻铺面需更加谨慎,牙人的话不可尽信,必要多方核实,尤其要摸清左邻右舍的底细。”
经此一遭,他们寻铺面更加小心。又过了七八日,几乎是山穷水尽之时,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这日,刘府周管事忽然来访,脸上带着笑。
“姜娘子,赵爷,有个消息,或许对你们有用。”周管事坐下,也不卖关子,“我家太太一位远房表亲,在城南宋御史故居所在的‘文墨街’后巷,有处小铺面。原本租给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前些日子那掌柜老家有事,退了租回乡去了。铺面不大,位置也在后巷,不算当街,但胜在清静,左邻右舍多是些裱画、刻章、卖古玩的小铺,往来也多是些文人雅客或附庸风雅的富户。租金嘛,因是亲戚,又知娘子你们是踏实做事的人,要的也还算公道,年租二十五两,可按季支付。太太想着你们或许有意,便让我来问问。”
文墨街后巷!姜芷和赵重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亮光。宋御史是前朝名臣,其故居所在的文墨街,虽非主街,但文化氛围浓厚,周边住户档次不低。后巷更显幽静,正符合他们“清静雅致”的定位。而且左邻右舍的行业,也与他们设想的目标客群有重叠之处!年租二十五两,在京城,尤其是那种地段,已算是非常公道的价格,还能按季支付,极大缓解了资金压力。
“周管事,刘太太大恩,民妇没齿难忘!”姜芷激动道,“不知……可否方便先去瞧瞧铺面?”
“自然可以。我那亲戚已将钥匙交托与我,现在便可同去。”周管事笑道。
一行人当即动身。文墨街距陋巷有段距离,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内。街道不宽,青石板铺就,两旁多是不高的粉墙黛瓦,偶有枝叶从院内探出,显得古意盎然。后巷更窄些,但十分干净,果然如周管事所说,零星开着几家裱画铺、刻章店、小古玩铺,店面都不大,客人也不多,但进出之人,大多衣着体面,举止从容。
那铺面位于后巷中段,门脸只有一丈来宽,是传统的木板门。打开门锁进去,里面是个窄长的空间,进深倒有近三丈。前半部分原就是店面,略显空旷,地上还留着些陈年墨迹;后半部分用木板隔出了一小间,应是原先的仓库或账房。最妙的是,铺面最里面,竟还有一个极小的小天井,天井一角有一口井,井水清冽!天井旁搭着个简陋的棚子,可作灶间。虽然整体陈旧,需要彻底打扫修葺,但结构基本符合要求,尤其是那口井和天井,对开食铺而言,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优势!
姜芷越看越满意。赵重山则更仔细地检查了房屋结构、梁柱、墙壁,确认无安全隐患,又去左右邻里大致看了看,低声对姜芷道:“邻舍看起来都是本分做生意的,右首那家裱画铺的老师傅,我方才搭了两句话,颇有些清高,但非奸恶之徒。这地方,可行。”
姜芷心中大定。与周管事约好,明日便请刘太太那位表亲过来,正式立契。
租铺之事,就此尘埃落定。刘太太那位表亲是个和气的中年商人,听闻姜芷便是近日在几家官宦内宅中小有名气的“姜娘子”,又见他们为人诚恳,立契十分爽快。契书写明,租期三年,年租二十五两,每季初支付六两二钱五分,押金五两。姜芷当场支付了第一季租金和押金,拿到了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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