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旬念没有回应,但是喉咙动了两下,可因为完全没有发过一个像样的音节,所以他想要在短时间说出话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他的手指却很明显的抽动了两下,也算是回应……亦或者说是,单纯是对不死者几字的生理反应。
在说完那段话后,李天全的神情平静下来,随后淡淡地说:“万道宗为了避免证道者能够靠着不死的能力逃出地牢,他们在这地牢之中养了无数个被称为黑暗奴隶的凡人,以保证你们在复活之后仍在地牢之内。”
“为了培养这些奴隶,他们的母亲在分娩之后便会被我们毒哑,以确保这孩子在接下来的生长环境中保持完全无声,而这些孩子生下来后的唯一作用便是在黑暗的环境中承担无边的孤独与寂静,这一过程会有几十年,直到像你这样的证道者尝试逃出去。”
“寂静、绝望、孤独,这就是黑暗奴隶的一生,每当你复活在他们身上,就相当于是多在这绝望之牢待了十几年,所以,要想在这个地牢保持最后一丝理智,请放弃一切想要逃跑的念头,万道宗千古以来从未有一人能够逃跑,你不可能逃出去。”
李天全的语气冷淡,随后其动动手指,李旬念的身体便重新开始生长,不消片刻,他的四肢就变回原样,不过眼球并没有,但这无关紧要,在这如墨一般黑的地方,眼球只是装饰品。
“啊……斯……”他的口中发出晦涩难懂的字节,那似乎是一个死字。
他的神志仍游离在这个男孩绝望的记忆之中,每一分一秒都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这失去时间的日子里,这个男孩将他所经历的每时每刻都记得无比详细,或许在他的脑中,这些画面早已重复播放上千遍,这对一个完全没有自由概念的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这样的酷刑如今却要落在了李旬念的身上。
痛!
好痛!
这是比筷子插入眼睛还要痛苦万分的刑罚,他感觉有无数肆虐的毒虫在撕咬着他的身体。
他发疯似的撕扯着自己的血肉,他能够很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血管内正有蚊虫在蠕动。
“痛!啊!我好想死啊!”
每一字节都像是学徒在念着古壁画上的符文,无比瘆人。血管被他撕裂,殷红的血如血柱般喷涌,可如果仔细看去,血管下哪有什么蚊虫,只有白森森的骨头。
“啊!痛!好痛啊!”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片大片血淋淋的头皮被他撕扯下来,血流了他满脸。
没有任何蚊虫,所有都是假的,可他还是痛,那些恐怖的虫子钻进了他的脑袋,在撕咬着他的脑神经。
“痛!啊!……”
他疯了,疯的厉害,黑暗中又忽然窜出了一个魔鬼扼住了他的喉咙,阴冷的指尖刺破了他脖颈的皮肤,让他无法呼吸。
李天全看着李旬念这自残的模样,眼神愈发的冰冷,他不清楚李旬念究竟有没有撑下来,这样癫狂的举动在任何一个完全陷入癫狂的不死者中都有出现过。
证道者,不死者中最为残酷的宿命,能够通过考验的人不足十分之一,也正因如此,他们也承担着万道宗最为重要的使命,在世界的历史之中找到不死者的秘密!
……
绝望之牢,第一年。
李旬念被锁链困住,他并没有尝试挣扎逃离,他的意志还未完全逃离,那个黑暗奴隶的绝望在折磨着他的思想。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宛如海里的美人鱼的婉转歌声在蛊惑着他,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天籁,可一旦被它所迷惑,美人鱼便会露出它尖锐的獠牙,将被魅惑者拖入无底深渊。
在这一年,李旬念完全一动不动,就连基本的进食都是靠着注射,他就一直张着大嘴,望着天花板。
“死,我想死……”
时常,他那发育成畸形的喉咙也会吐出一两个扭曲的字节,这是这一年唯一能够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
……
绝望之牢,第五年。
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在何时,他竟忽然有了能够自由进入重生之地的能力。
在重生之地,那些黑暗的记忆从他原本的神志中被抽离出来,这些记忆仍会随着时间海浪袭来,虽然没办法避免,但总不至于一股脑涌入李旬念的大脑,他可以慢慢承受这些黑暗。
而且他还能够随意的切换记忆的主导权,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一秒之内变为赵二,也可以在一秒之内变为李旬念,当然并不是说变为李旬念之后,其他的人记忆就会消失,那些记忆会被压在大脑的较深处,只能说是勉强降低其他记忆对主记忆行为的扰乱
也就是这五年,他再一次有了李旬念的记忆,这具身体第一次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开始思考这个世界。
复仇,向着这些随意残杀凡人的不死者复仇,向着这些草菅人命的不死者复仇,以及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要承受这份痛苦!
这些是支撑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活下去的唯一念头,正是有着这些念头,才让他有了对抗黑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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