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清晨,谭晓晓推开食堂后门时愣住了——前院空地上已站着十几人,在寒风中冻得跺脚。
“谭师傅来了!”人群骚动起来。一位老农工搓着手上前:“俺老伴关节炎多年,想学学调理。”女知青挤上前:“我娘总失眠……”还有人说胃不好想学。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谭晓晓有些发懵。她确实请人宣传过要开班,但没想到消息传这么快,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天没亮就来。
“正式开课要等元旦后,今天只是……”她话音未落,一位白发老太太颤巍巍开口:“俺从三队走来的,天没亮就出门了。就讲一点,让俺们听听……”
看着寒风中一张张冻红的脸和满怀期待的眼睛,谭晓晓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家先进食堂坐,喝口热水暖暖。”她改口道,“我准备一下,八点半咱们先讲一小段。”
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意料之外的“教室”**
计划彻底被打乱。
谭晓晓原定第一堂课在元旦后,借用场部小会议室,最多容纳二三十人。可早上七点时,院子里已聚集了五十多人,还有人不断赶来。
李秀娟匆匆跑来:“食堂里只能坐四十个人,外面还有好多……”
谭晓晓看向窗外——院子里黑压压一片,男女老少或坐小凳,或垫砖头,在寒冬中翘首以盼。
“把食堂桌子都挪开,只留椅子。”她当机立断,“实在坐不下的,就在窗外听。我在灶台那儿讲,那里高些,能看见。”她又安排李秀娟烧几大锅姜汤分给大家,让李建军添柴把灶火烧旺,务必让屋里暖和些。
八点,食堂已挤得水泄不通。四十把椅子坐了五十多人——两人挤一把的,孩子坐在大人腿上的。窗户外还趴着一圈人,脸紧贴着玻璃。灶火烧得旺,屋里热气蒸腾,弥漫着姜汤的辛辣、旧木头的陈味,以及棉衣棉裤散发出的、属于劳动人民的真实生活气息。
谭晓晓站在灶台前,看着这一屋子人,手心微微出汗。
她前世给跨国公司高管做过培训,在行业论坛上发表过演讲,却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听众——他们大多识字不多;不懂什么“阴阳五行”,只想知道腰腿疼吃什么能好些;他们付不起诊费,抓不起贵药,几乎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堂“不要钱”的课上。
“谭师傅,开始吧!”坐在第一排的老吴头鼓励道。
谭晓晓深吸一口气,拿起早上临时赶制的一块小黑板——用旧木板刷了墨汁做的。
“各位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她开口,声音比预想的镇定,“今天这堂课,咱们不讲大道理,就说点实在的。”
她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黄芪。
“有谁认识这个?”
底下静了一瞬,然后有人小声说:“是药……”
“对,是药,但也是咱们厨房里能用上的东西。”谭晓晓从篮子里拿出一把真正的黄芪根——这是她昨晚从空间里挑的,品相普通,看起来就像干树枝。
她让前排的人传看:“大家摸摸,闻闻。这就是黄芪,咱们东北的山上就有。它不金贵,但用对了,能帮咱们调理身体。”
**第一课:从一碗汤说起**
“我先讲个真事。”谭晓晓说,“咱们农场的刘班长,大家都认识吧?”
底下响起一片“认识”“知道”的声音。
“半年前,他腿伤得差点转业。后来喝了几个月的黄芪炖鸡,现在能跑能跳了。”谭晓晓顿了顿,“这不是什么神药,是因为黄芪能补气,气足了,血就活,伤口就好得快。”
她用最通俗的话解释:“就好比咱们种地,地肥了,庄稼才长得好。人也是一样,气就是咱们的‘地力’。”
接着,她开始讲什么人不适合吃黄芪。
“手心脚心发热的,别吃;嗓子疼上火的,别吃;还有,血压特别高的,得问过大夫。”她强调,“药再好,不对症就是毒。咱们今天学药膳,第一条规矩就是:不懂不乱用,有病先看大夫!”
这话说到了大家心坎里。几个老农工连连点头:“是这理儿!”
然后才是具体用法。
“黄芪炖鸡,鸡要老母鸡,油撇干净,文火炖两个时辰。”
“黄芪煮粥,和大米一起下锅,煮到米烂开花。”
“最简单的,黄芪三五片,红枣两三颗,开水泡着当茶喝。”
每讲一种,她都在黑板上画简单的示意图——鸡怎么切,米放多少,火候怎么看。画得不算好,但意思明白。
“谭师傅,”一个中年妇女举手,“要是买不起鸡呢?”
“那就炖骨头。”谭晓晓说,“猪骨头、牛骨头都行。买不起骨头,光用黄芪红枣煮水,也比白开水强。”
这话实在,底下又是一片赞同声。
**意外的“助教”**
讲到一半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谭晓晓抬头,看见赵德柱挤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件半新的中山装,脸上挂着假笑:“哟,这么热闹?谭负责人开班授课,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来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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