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哲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挣扎和一种近乎哀求的神色:“NR计划的核心负责人……对你很‘感兴趣’。你的‘混沌灵体’雏形(当时他们如此称呼她的特殊异能组合),被认为是解决‘方舟’能源最后瓶颈的关键。他们需要你……配合一些测试。如果测试通过,你可以获得一个宝贵的登船名额,甚至……我们或许可以一起离开这个地狱。”
测试?配合?
那些在NR计划阴影下进行的、惨无人道的“测试”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你让我去当实验品?去换取一张逃命的船票?”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曾与她并肩作战、分享过最深秘密和温暖的男人,此刻竟如此陌生。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云舒!”陈哲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眼中布满血丝,“基地守不住了!我们都清楚!留下就是死!跟我走,活下去!我们还可以有未来!”
“未来?”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仿佛躲避瘟疫,“用更多人的血,用我自己的身体,换来的未来?陈哲,你看看外面!看看那些还在为我们争取时间的战友!看看小鹿,看看堡垒,看看老枪!他们的‘未来’呢?!”
“他们不重要!”陈哲失控地低吼出来,随即意识到失言,脸色白了白,试图补救,“我是说……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云舒,别傻了!为了那些注定要死的人,搭上我们自己,值得吗?!”
注定要死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也彻底斩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幻想和留恋。
原来,在他(或者说,在他们)眼中,除了登上“方舟”的“选民”,其他人,包括生死与共的战友,都只是“注定要死”的、可以牺牲的代价!
“滚。”她听到自己平静得可怕的声音。
“云舒!”
“我让你滚!”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淡绿色的治疗光芒与银色的空间波动交织,将陈哲狠狠震开,撞在身后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哲咳嗽着,嘴角溢出血丝,看向她的眼神,从震惊、痛苦,渐渐转化为一种冰冷的、混合着失望和怨毒的复杂情绪。
“你会后悔的。”他抹去嘴角的血,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又恢复了那种近乎冷酷的镇定,“没有我,你连这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你会和这个基地,和那些你珍视的‘战友’们,一起化为灰烬。”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步伐稳定地走向指挥部门口。在拉开厚重的防爆门之前,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NR计划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对你,是‘志在必得’。你好自为之。”
防爆门缓缓关闭,将他最后的身影和那句话,隔绝在外。
下一秒,刺耳的全面入侵警报,响彻整个基地!
画面轰然破碎!
帐篷中,云舒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梦中陈哲最后那冰冷的话语和警报的尖啸,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与现实中帐篷外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真幻难辨。
她捂住脸,手指深深插入发间。
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之一,如今被心魔血淋淋地撕开,反复播放,每一次细节都更加清晰,每一次陈哲话语中的冰冷算计和背叛,都更加刻骨铭心。
小鹿的质问,是对幸存者身份的愧疚。
陈哲的幻影,则是对信任背叛的拷问,是对人性阴暗与抉择艰难的反复凌迟。
他问她后不后悔。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在独自面对强敌濒临绝境时,在目睹战友(此世的老枪)为掩护她而自爆身亡时……她不是没有过瞬间的动摇。
如果当时选择跟他走,登上那艘“方舟”,会不会是另一条路?会不会不用经历这异世的艰难挣扎,不用背负这么多生死血债?
但仅仅是一瞬。
因为她更清楚,那条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战友的背叛,对自身原则的践踏,成为NR计划更深层的傀儡,甚至可能变成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
陈哲的背叛,不仅仅是对她个人感情的背叛,更是对他们曾共同扞卫的理念、对“人”之所以为人的底线的背叛。
心魔将这一幕不断重现,是想击垮她,让她怀疑自己当初的抉择,陷入无尽的懊悔与自我否定。
云舒缓缓松开手,在帐篷内微弱的晨光中,摊开自己的手掌。
掌心空空,只有交错的生命线和被指甲掐出的深深印痕。
她慢慢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后悔吗?
或许有,为了那些逝去的、本不该逝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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