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录音棚里烟雾缭绕——不是抽烟,是老陈泡的第三壶普洱茶冒的热气。
“停停停!”
老薛突然从控制台前弹起来,耳机线差点把茶杯带翻。他盯着监听音箱,眉头拧成麻花:“这段间奏……不对味。”
林闲正坐在角落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改广场舞采样的节奏对齐,闻言抬起头:“哪里不对?”
“太规整了。”老薛在狭窄的控制室里转圈,手指在空中比划,“你看啊,前面是广场舞大妈的热闹,后面是唢呐的悲怆,中间这段电子过渡——它太‘专业’了!专业得像个穿西装跳广场舞的!”
老陈揉着太阳穴:“薛老师,电子乐要的就是规整的节奏和精准的音色设计……”
“我不要精准!”老薛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我要的是——是那种穿着睡衣在客厅里蹦野迪的劲儿!随性!潦草!但又他妈的上头!”
林闲放下电脑,走到控制台前,把间奏那段八小节的电子乐独拎出来听了一遍。
确实。
音色设计很高级,节奏编程很精准,过渡处理很平滑。
但也确实……少了点“人味儿”。
“改成现场演奏?”林闲提议,“找个电子乐手,即兴来一段。”
“即兴也不够。”老薛瘫回椅子上,盯着天花板,“这段需要的是……反差。巨大的反差。你们想啊,广场舞是土到极致,唢呐是悲到极致,电子是潮到极致——那这段间奏,应该来个……”
他忽然坐直,眼睛发亮:“应该来个高雅到极致的!”
老陈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裤子:“……高雅?”
“交响乐!”老薛蹦起来,“弦乐!管乐!定音鼓!来一段恢弘的、庄严的、像走进金色大厅一样的交响乐前奏——然后‘啪’!切回广场舞大妈的闲聊!”
控制室里安静了三秒。
老陈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看向林闲,眼神里写着“你快劝劝他”。
林闲没劝。
他盯着那段波形图,脑子里【编曲精通】的知识在疯狂重组。交响乐……广场舞……这俩玩意儿放一起?
“要什么样的交响乐?”林闲问。
“悲怆!”老薛来劲了,“像贝多芬命运开头那样,‘邦邦邦邦——’!但又不能太西方,得加点中国味儿……二胡!对,交响乐团里加把二胡,让它跟小提琴对话!”
老陈终于忍不住了:“薛老师,一首四分半钟的歌,您已经塞了广场舞、唢呐、电子乐、都市情歌歌词——现在还要加交响乐和二胡?这不成大杂烩了吗?”
“要的就是大杂烩!”老薛理直气壮,“现代人的生活不就是大杂烩?早上啃煎饼挤地铁,中午点外卖开视频会,下午喝星巴克改PPT,晚上回家刷抖音看别人活——我们这首歌,就是时代的听觉标本!”
他说完看向林闲:“技术上能实现吗?”
林闲没直接回答。他打开手机,点开一个音频文件,外放。
前奏是熟悉的、铿锵有力的广场舞鼓点。
然后——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最炫民族风》。
老薛和老陈同时愣住了。
“这不是原版。”林闲说,“这是中央民族乐团改编的交响乐版本,我前两天刷到的。”
音频继续。在交响乐团的演绎下,原本土嗨的旋律突然变得庄严恢弘,弦乐如浪潮般推进,铜管声部辉煌灿烂,定音鼓的加入让节奏有了史诗感。
但旋律还是那个旋律。
土到极致,突然就……潮了。
一分半钟后,音频结束。
控制室里一片寂静。
老薛盯着林闲的手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老陈咽了口唾沫:“这……这版本我听过,当时觉得挺有意思,但没往咱们这首歌上想……”
“就是这个!”老薛突然吼了一嗓子,吓得老陈一哆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土和雅的极致碰撞!但咱们要做得更夸张——前面交响乐要庄严得像国家大剧院新年音乐会,后面切回广场舞要突然得像跳楼机坠落!”
他抓住林闲的肩膀:“你能联系到这个乐团吗?不对,来不及了……咱们自己搞!找个交响乐团,录一段!”
林闲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乐团早下班了。”
“那就明天!”老薛掏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人——等等,这歌的预算已经超了,再加个交响乐团……”
“不用真乐团。”林闲忽然说。
老薛和老陈同时看他。
林闲走到电脑前,打开一个音源库软件:“我有全套的交响乐音源,虽然是采样,但品质很高。给我两个小时,我能做出一段demo。如果效果可以,再联系真乐团录实录。”
老薛眼睛亮了:“你还会这个?”
“略懂。”林闲谦虚道——其实是【编曲精通】里包含交响乐配器知识。
他新建工程文件,加载弦乐音源组。
第一小提琴声部。
输入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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