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也说话了：“我是第三车间主任。试制过程中，林修远几乎天天来车间，跟老师傅们讨论加工细节。如果是抄袭，他没必要这么上心。”
王师傅哼了一声：“那小子为了一个轴承的配合公差，能跟我争论半小时。抄袭的人，有这么较真？”
一个个声音，一句句话，像拼图一样，拼出了完整的真相。
郑组长沉默了很久。他看着桌上的笔记，看着修改记录，看着那两个并肩站着的年轻人。最后，他合上笔记本。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他说，“调查组会综合所有证据，给出结论。”
他顿了顿，看向林修远和苏嫣然：“你们先回去吧。记住，清者自清。”
“谢谢郑组长。”林修远说。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会议室。走廊里很暗，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点天光。雪花在窗外飘舞，像漫天的柳絮。
走到楼梯口时，苏嫣然忽然停下脚步。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
“累了吗？”林修远问。
“嗯。”苏嫣然轻声说，“但……痛快。”
她睁开眼睛，看着林修远：“我们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吧。”
“嗯。”林修远点头。
两人走下楼梯。厂区里已经白了薄薄一层雪，机器的轰鸣声在雪中显得柔和了些。工人们匆匆走过，留下浅浅的脚印。
走到厂门口时，林修远忽然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站出来，说那些话。”林修远看着她，“那些话，比任何解释都有力。”
苏嫣然摇摇头：“我只是说了实话。”
她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而且，我说过，我相信你。既然相信，就要说出来。”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上，像撒了一层细盐。路灯的光在雪中晕开，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林修远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前世那些职场上的勾心斗角。那时，信任是奢侈品，真话是冒险。而此刻，在这个质朴的年代，在这个飘雪的夜晚，有一个女孩选择相信，选择说出实话。
这种感觉，很珍贵。
“走吧。”他说，“雪大了。”
两人并肩走进飘舞的雪中。身后，轧钢厂的轮廓在雪幕中渐渐模糊；前方，城市的灯火在雪夜里明明灭灭。
而一场风波，正在这场初雪中，悄然走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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