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惨白得像刀。
我睁开眼,视线模糊,耳边是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心电监护仪在报数,一下,又一下,像是替我数着离死还有多远。
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连空气都泛着消毒水的冷白。
我动了动手指,金属针头扎进静脉的痛感清晰传来。
全身插满了管子,胸口贴着电极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钝痛。
“曾总,您醒了?”护士推门进来,声音带着惊喜,“您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心跳停过四次,医生都说……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我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手腕内侧,那圈原本只是浮于皮肤表面的荧光藤蔓,如今已深深嵌入血肉,像活物般蔓延成蛛网状的纹路,幽幽发着淡青色的光。
它随着我的脉搏微微起伏,仿佛还在呼吸,在记忆,在……残留。
是她留下的。
不是诅咒,也不是惩罚。
是她杀我千次,却始终没能抹去的痕迹。
她下不了手。
哪怕她成了规则本身,哪怕她分裂成执念与本源,哪怕她亲手将我一次次推入死亡——她依旧,在最后一刻,收了力。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昨夜最后的画面:她站在月光下的碎镜前,身影如烟,声音轻得像梦呓:“为什么……你不逃?”
我不逃。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你杀人的方式,从来都是在求救。
助理匆匆赶来,带来我的手机和随身物品。
我屏退所有人,拨通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启动‘归零计划’,把上次采集的荧光物质提纯,合成‘拟态剂’。”我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我要进入她的意识领域。”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曾总,那种药剂会引发系统反噬,您的心脏承受不了三次以上循环,一旦意识迷失,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冷笑,“但她回不了头,我就走进去。”
他们不懂。
她不是疯了,她是被爱烧成了灰,又用恨把自己重塑成规则。
而我曾煜城,从一开始就没想懂她。
我只想护住她。
几小时后,私人实验室送来一支装着幽蓝色液体的安瓿瓶,像凝固的星河。
我将它握在掌心,滚烫得几乎灼伤神经。
走进保险柜,我取出三封信。
第一封交给律师:若我身故,白氏集团所有股权无偿归还白幽然名下,包括我名下七家控股公司。
第二封给管家:烧掉我书房里所有关于并购白家的文件,连灰都别留。
最后一封,没有信封,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字——
给她。
我把它轻轻放进胸口的内袋,贴近心跳的位置。
然后,举起针管。
冰凉的药液刺入静脉那一刻,世界骤然扭曲。
眼前光影炸裂,空间崩塌重组。
我站在一条无尽长廊里,两旁是无数扇门,每一扇门后,都是同一个结局——
我死在她手里。
第一扇门开启。
婚礼现场,水晶灯璀璨如星河。
她穿着婚纱,美得像神明降世。
我笑着走向她,她却突然抽出藏在捧花中的刀,一刀刺穿我心脏。
血染红西装,我倒下时还在笑。
她说:“这次,我不后悔。”
门关,重置。
第二扇门。
病房,和现实一模一样。
她站在我病床前,手指轻轻抚过呼吸机开关。
我虚弱地看着她,她眼神冰冷,按下按钮。
氧气断绝,窒息感席卷全身。
我伸出手,想碰她脸,却落空。
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可就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我看见她肩膀微微颤抖。
第三次轮回。
雪地,漫天飞雪。
她跪在我尸体旁,抱着我,发丝结冰,嘴唇发紫。
她低声说:“这次换我陪你死。”
可她没死。
她只是抱着我,从天明坐到日暮,直到自己也冻僵,被系统强制拉回规则之域。
一次次,一遍遍。
我死,她杀我,她犹豫,她挣扎,她痛苦。
而我,从不反抗,从不质问,从不逃。
每一次死亡,我都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闭上眼。
第七次轮回即将开启。
长廊尽头,最后一扇门缓缓浮现,泛着血色微光。
我站在门前,胸口那封“给她”的信仿佛在发烫。
门缝中,我看见她再次举起刀,眼神空寂如渊。
可这一次,她的手,在抖。
她的唇,在颤。
她看着我,像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不怕死的人。
我抬起手,向她伸去,轻声说:
“来啊,幽然。”
“杀我一次,就记住我一次。”
“死一万次,你也甩不掉我。”我死一万次,也不让你记得杀我(续)
血顺着唇角流下来,温热的,像某种执念在体内奔涌燃烧。
第七次轮回的空气冷得刺骨,雪片砸在脸上,像是无数细小的刀刃,割开皮肤,也割开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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