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立刻端起托盘：“我送去给长官。”
走进岐山的房间时，他刚在轮椅上坐定，脸色仍带着几分沉郁。
瞥见托盘里的白粥与糕点，他只淡淡扫了一眼，没作声。
“长官，该用早餐了。”黎夏将托盘搁在桌上，特意把那碟酸辣萝卜往他面前推了推，“今早试着拌了点萝卜，您尝尝？不辣，以酸口为主，很开胃的。”
岐山的目光落在萝卜条上，又抬眼看向黎夏。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瞧着倒不像藏着什么心思。
他沉默片刻，拿起勺子舀了口粥，跟着夹了一筷子萝卜。
酸辣味在舌尖散开，确实很提味儿，他没说话，又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黎夏站在一旁，见他渐渐有了胃口，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岐山昨晚定然没睡好，兵工厂的事不可能不牵动他，毕竟他还是朱驻屯军的长官。
“对了，长官，”黎夏状似随意地收拾着旁边的空碟，“昨天您说周六的酒会，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比如穿什么衣服合适？”
岐山咽下嘴里的粥，抬眼道：“不用你费心，高桥会给你安排。”
“好的，谢谢长官。”黎夏应着，心里却暗自盘算：那位重要人物到底是谁？为何岐山如此重视？
她没再多问，等岐山放下碗筷，便收拾餐碟送到厨房。
回来时手里拿着针管和输液瓶，准备给他挂点滴。
针头刺入皮肤时，岐山微微蹙了下眉，目光却落在窗外，像是在琢磨心事。
黎夏调整好滴速，又拿出药品准备换药。
解开纱布时，见伤口边缘已长出新肉，恢复得比预期好，便轻声道：“恢复得不错，再换两次药，应该就能拆线了。”她手上的动作轻柔仔细。
岐山“嗯”了一声，没回头。直到她包扎好伤口，才淡淡道：“你先出去吧，今天不用在这儿守着了。”
“好，那我去找井下君，中午给您包点馄饨。”黎夏爽快应下。
岐山“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显然心烦得很。
黎夏到了厨房，跟井下一起忙碌，耳朵却没离了岐山的房间。
一上午，那边的电话没断过，偶尔能传来岐山震怒的声音：
“……查不到是谁干的？……”
“……损失多少？……”
“……给我严查……”
挂了最后一个电话时，岐山的脸色已经冷得像冰。他沉默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黎夏悄悄问井下：“长官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井下回头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城南那边出事了。长官要不是因为受伤，军部那边肯定也要斥责他的。这两天你多小心些，千万别惹长官生气。”
“知道了，谢谢你。”黎夏点点头。
两人包了不少馄饨，中午给门口的卫兵也煮了些。
卫兵们吃过都夸黎夏手艺好，她一一笑着应下——跟卫兵处好关系，日后出入总会方便些。
中午吃过饭，岐山对黎夏说：“下午我要出去，你吃过饭就先回去吧。”
黎夏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
这时高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黎夏：“书芸小姐，这是裁缝铺的地址。您下午要是有时间，就过去试试衣服，不合身让他们改一下。”
“好的。”黎夏接过纸条，看了眼地址，便收拾好东西向岐山告辞。
“去吧。”岐山挥了挥手，目光仍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出公馆，黎夏按地址找到那家裁缝铺。
铺面不大，却收拾得精致。老板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见她进来，立刻热情地招呼：“这位小姐，里面请。”
黎夏说明来意，男人立刻笑道：“是书芸小姐吧？高桥副官一早打过招呼了，礼服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到里间试试？”
黎夏点点头，跟着老板穿过挂满布料的前厅，进了里间的试衣镜前。
一件月白色的西式长裙挂在衣架上，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裙摆绣着暗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按高桥副官给的尺寸预备的，您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我马上给您改。”老板说着，体贴地退了出去。
黎夏换上礼服，站在镜前打量。裙子剪裁很合身，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只是腰围略松了些。
她正想喊老板进来量尺寸，外面忽然传来老板的声音：“木村先生，您来了。”
黎夏心里一动——木村？
她悄悄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柜台前，正是那天在公馆见过的木村。他脸色沉郁，眉头紧锁，显然心情不佳。
她屏住呼吸，就听木村的声音响起：“我订的西装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这就给您取！”老板的声音透着谄媚。
“最近不太平啊。”老板一边取西装一边搭话，“昨夜城南的爆炸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木村显然不想多谈，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老板见状没敢再问，转而道：“这两天好多人订西服和礼服，说要参加周六的酒会，您也是去那儿吗丁啉？”
木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黎夏刚退回到穿衣镜前，外面传来木村付账的动静，紧接着是脚步声，似乎要离开了。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裙摆，提高声音对外面喊：“老板，腰身这里有点松！”
老板应声进来时，木村正好走到门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里间的门帘，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来了来了。”老板快步走进来，看到黎夏身上的礼服，笑着说，“是有点松，我给您收两寸就正好。”
他拿起软尺在黎夏腰间量着尺寸，嘴里念叨着：“书芸小姐穿这礼服太有气质了，周六去酒会肯定特别亮眼。”
黎夏顺着他的话，故意露出几分担忧：“听说周六的酒会很隆重，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参加，我这心里还有些忐忑呢，可别给岐山长官丢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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