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景和宝钞”在京城及几个试点城镇的流通逐渐顺畅,市面上那种令人窒息的“钱荒”感,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商人交易便利了,百姓缴税多了一种选择,连带着漕运和部分官俸的流转都似乎轻快了些。
朝堂之上,之前日日哭穷、抱怨“无钱办事”的声音,也暂时低了下去。
赵小宝看在眼里,心头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再次翻开那本许久未更新的《CP观察手札》,美滋滋地记录起 【金融CP - 沈钧 & 金灵儿】 的新进展。
他根据小福子从宝钞局外围“打听”来的“情报”(多半经过艺术加工),兴致勃勃地写道:
【金融CP甜蜜互动追踪报告 - 近期高光时刻】
糖点一:据线报,沈提举近日常于亥时(晚上9-11点)往后堂技术监理工坊“巡视”。
每次“巡视”,必“顺手”捎带一份东街李记的馄饨或西市王婆的甜粥。
而金监理的工坊灯火,总会恰到好处地在沈提举“巡视”前后熄灭片刻……
(啧啧,送宵夜就送宵夜,还‘巡视’!朕懂!这叫‘领导关怀’!)
糖点二:前日有户部几个倚老卖老、看不惯沈钧“幸进”的老主事,借审核账目之名,故意用陈腐教条刁难,质疑宝钞局开支。
沈钧据理力争,然对方胡搅蛮缠。此时,金监理恰好抱着一摞新防伪测试数据进来,闻听争执,二话不说,将数据往那几个老学究面前一摊,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对比图表和实验记录,用清脆又带着火药味的声音道:
“几位大人若不懂新钞防伪之必要与成本,尽可看看这些!若觉得这些数据是假的,工坊里的模具和废料堆随时恭候查验!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此乃陛下圣训!几位大人若无事,莫要在此耽误沈大人与下官处理实务!”
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气势,怼得那几个老家伙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金姑娘威武!护夫(?)力MAX!
结论:此CP配合愈发默契,感情在共同攻坚与日常互怼(关怀)中持续升温!事业爱情双丰收之典范!朕心甚慰!
写完这些,赵小宝满意地合上手札,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宝钞稳住,钱荒缓解,CP甜蜜,朝局似乎也因经济压力的减轻而平静了些许。
或许,最难的坎真的已经过去了?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利益的顽固和对手的反扑决心。
在这表面平静的水面之下,一股更加凶猛、也更加险恶的暗流,正在太后的慈宁宫和某些门禁森严的世家密室里,急速汇聚、酝酿。
慈宁宫偏殿,门窗紧闭,连最心腹的嬷嬷宫女和太监都被屏退。
只有太后、她的族兄承恩公(一位年近五旬、面容阴沉、掌管着数处重要铜铁矿脉及附属产业的实权勋贵)、礼部尚书、以及两位素以“刚正敢言”着称、实则早被承恩公喂饱了的御史,还有两位代表京城最大旧式钱庄和矿业行会利益的富商代表(他们以“献寿礼”为名秘密入宫)。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承恩公将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脸色铁青,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与焦灼:
“不能再等了!诸君难道还没看清吗?小皇帝这是在掘我等之根!先是什么漕运、书院,动些边边角角也就罢了,如今竟敢直接动‘钱’!”
“那沈钧、金灵儿,不过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靠着些奇淫巧技和诡辩之论,竟敢撼动百年钱法!”
他环视众人,语气越发阴沉:
“宝钞?说得轻巧!那纸张油墨才值几个钱?却要我等真金白银的铜料、矿产出产去作保兑换!”
“长此以往,谁还愿意费心费力开采铜矿、经营钱庄?市面上都是这轻飘飘的纸片,我等手中之铜钱、之矿山、之产业,岂不成了笑话?”
“更别说那金家丫头,吃里扒外,将家族秘技用于公器,断了多少人私下里的财路!”
礼部尚书捻着胡须,忧心忡忡地附和:
“承恩公所言极是。钱法乃国之纲纪,岂容儿戏变更?启用商贾之子、闺阁之女操持此等国之重器,已是荒诞。”
“如今宝钞虽暂稳,然其根基虚浮,全赖强制推行与兑换承诺。一旦有变,必是滔天大祸,动摇国本啊!”
他将“动摇国本”几个字咬得极重。
一位御史立刻接口,义愤填膺:
“下官亦深以为忧!近日查访,宝钞局账目是否全然清晰?那沈钧出身商贾,最擅做账,其中有无猫腻?”
“金灵儿一介女流,长期与工匠混杂,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不说,其主持防伪,耗资巨大,是否有中饱私囊之嫌?陛下年轻,恐被其等巧言令色所蒙蔽!”
钱庄和矿业代表更是痛心疾首,大倒苦水,声称宝钞挤压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导致铜钱流通进一步萎缩,矿山积压,钱庄生意惨淡,长此以往,必将引发大规模失业和民间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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