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哥,需要如此……小题大做么?”以禾终究还是将心中疑虑问出,“动用陌长老,风险是否太大?不若让我……”
“我知你担忧。”魂无易打断她,目光沉凝,“但此子绝不能以常理度之。方才那一下,绝非普通反制手段。我有预感,若不趁其尚未真正成长起来将其扼杀,将来必成我幽冥复兴之大患!陌长老手段隐秘,一击必杀,只要处理干净,未必会暴露太多。至于风险……与留下此子相比,值得一冒。”
看着魂无易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戾,以禾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头,“好,我这就去寻陌长老。”她转身欲走,脚步却有些迟滞,一步三回头,清冷的容颜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
“易哥,”在身影即将没入幻阵迷雾前,她终于停下,背对着魂无易,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如果这次依旧不能成功,答应我,不要再执着了,好么?我们……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说罢,不待魂无易回答,月白身影已然化作流光,彻底消失在氤氲雾气之中,只余一缕淡淡冷梅幽香,缓缓飘散。
魂无易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伫立良久,方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有歉然,有决绝,亦有一丝深藏的疲惫。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面破损的监察法镜,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蔓延而出,更加仔细地检查着下方战场中,“九幽蚀灵阵”每一个节点、每一条能量勾连。林枫那一下诡异的干扰,虽然被及时切断,未造成阵法崩溃,但总让他心底隐隐不安,仿佛一张完美的网,被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咬开了一个微不足道,却可能致命的缺口。
……………
下方战场,已然沦为血腥地狱后的短暂坟场。连环爆炸的余威犹在,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焦糊味、以及各种符箊材料燃烧后的怪异臭味,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死亡瘴雾。残肢断臂、碎裂的法宝、焦黑的土地,构成了触目惊心的背景。绝大多数中小势力队伍,已在方才的背叛与兽潮冲击下烟消云散,偶有幸存者,也多是伤痕累累,气息奄奄。
幸存下来的,主要是九大上古势力及其较强附庸的核心队伍,但即便是他们,此刻也狼狈不堪。许多人灵力消耗巨大,身上带伤,眼中残留着惊魂未定与熊熊怒火。更棘手的是,冥兽潮虽然也在爆炸中损失不小,但数量依旧占据绝对优势,且在几头幸存的高阶冥兽驱使下,重新汇聚,虎视眈眈,将残存的人类修士包围在一片相对狭小的区域。
生死存亡之际,往日的恩怨、猜忌都被暂时压下。无需多言,各支残存队伍极有默契地彼此靠拢,背对背组成一个略显松散却坚固的防御圈。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佛号响起,禅宗佛子净缘越众而出。他面如冠玉,宝相庄严,虽僧袍染血,神色却依旧平和。只见他双手合十,口中诵念真言,一道金光自其掌心飞出,化作一尊古朴恢弘的金钵盂虚影,迅速放大,倒扣而下,将残存的数百修士笼罩在内。
“铛——!”
钵盂虚影落地的刹那,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响,一圈柔和而坚韧的金色佛光以钵盂为中心荡漾开来,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冲撞而来的低阶冥兽触及佛光,如撞金铁,纷纷痛嚎着被弹开,一些凶戾的魂体类冥兽,更是被佛光灼烧得吱吱作响,冒起青烟。
这金钵盂显然是一件了不得的佛宝,虽非实体,只是净缘以佛法催动的神通显化,但也暂时阻隔了冥兽的疯狂冲击,为众人赢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防御圈内,众人连忙各自吞服丹药,打坐调息,抓紧时间恢复灵力,处理伤势。然而,短暂的同盟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混账东西!”一声暴怒的厉喝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只见天衍圣教的欧阳铭,双目赤红,一把揪住附近一名正在为同伴包扎伤口的异闻阁弟子衣领,将其狠狠掼在地上,鸳鸯钺的锋刃抵住对方咽喉,杀气腾腾,“说!刚才的爆炸是不是你们异闻阁搞的鬼!想把我们都炸死,你们好独吞机缘和积分是不是?!”
那名异闻阁弟子猝不及防被重创,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却毫不畏惧地瞪着欧阳铭,嘶声道,“欧阳铭!你休要血口喷人!若不是我魂无易师兄和以禾师姐先前拼死引开那几头元婴期和化神期的冥兽首领,你以为你能带着这帮残兵败将逃到这里?恐怕连你这鸳鸯钺,都要留在血台鉴外喂了冥兽!”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闪烁起来。确实,若非先前有人引走了最强的几头冥兽,他们的损失恐怕更大。但这并不能完全洗脱异闻阁的嫌疑。
“你找死!”被当众揭短,欧阳铭面容扭曲,羞怒交加,手中鸳鸯钺寒光爆闪,就要痛下杀手。
“铛!!!”
又是一声清越震耳的金属交击声,一道青色剑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挑在鸳鸯钺的关节处,巧劲勃发,竟将欧阳铭这含怒一击荡开,连钺都险些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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