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过,天际才泛起鱼肚白,荣国府朱漆大门前已立满了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雨水顺着他们的斗笠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陆远一袭墨色官服,腰间绣春刀泛着冷光,手中圣旨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惊醒了守门的小厮。
他揉着惺忪睡眼拉开一条门缝,待看清门外阵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锦、锦衣卫...
陆远不等他通报,抬脚踹开大门。
沉重的朱门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奉旨查抄!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数十名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脚步声整齐划一,惊得檐下宿鸟扑棱棱飞起。
陆远大步流星走在最前,官靴踏过积水,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衣摆。
荣禧堂内,贾政正由丫鬟伺候着梳洗,忽听外面喧哗,皱眉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话音未落,周瑞家的跌跌撞撞跑进来,发髻都散了半边:老爷!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闯进来了!
贾政手中檀木梳地落地,脸色瞬间煞白。
他顾不得穿戴整齐,趿拉着鞋就往外跑,刚到廊下就撞见陆远带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陆、陆大人...贾政拱手行礼,声音发颤,不知大人清晨驾临,有何贵干?
陆远面无表情地展开圣旨:贾大人接旨。薛蟠勾结江洋大盗,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现证据确凿。本官奉命拿人,请贾大人行个方便。
贾政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这...这...贾政额头沁出冷汗,陆大人是否有所误会?薛蟠他...
江南四煞已经招供。陆远从怀中掏出一叠供词,两千两白银,买陆某项上人头。贾大人觉得这也是误会?
梨香院内,薛蟠正搂着香菱酣睡。
昨夜得知杀手失手,他灌了整坛醉仙酿才勉强入睡。
此刻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烦躁地抓起瓷枕砸向房门:哪个不长眼的...
大爷!快醒醒!小厮的声音带着哭腔,锦衣卫来拿您了!
薛蟠一个激灵坐起身,酒意顿时散了大半。
香菱也被惊醒,见他面色惨白,怯生生问道:爷怎么了?
闭嘴!
薛蟠一把推开她,赤脚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
刚系上腰带,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陆远负手而立,身后是十余名持刀锦衣卫。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半边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薛公子,别来无恙。
薛蟠两腿发软,后背抵着床柱才没瘫下去。
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陆、陆大人...这么早...
不早了。陆远抬手示意,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按住薛蟠肩膀,薛公子雇凶杀人的时候,可没嫌早。
冤枉啊!薛蟠突然扑通跪下,涕泪横流,我哪敢谋害大人!定是有人栽赃...
陆远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甩在他脸上:这两千两银票,可是薛家钱庄出的。上面还有你的私印,要不要比对比对?
薛蟠抓起银票一看,面如死灰。
他忽然暴起,抄起案上烛台朝陆远砸去:我跟你拼了!
陆远侧身避过,一个肘击打在薛蟠腹部。
薛蟠闷哼一声,像只虾米般蜷缩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酸水。
绑了。陆远掸了掸衣袖,送去诏狱。
且慢!
王熙凤人未到声先至。
她匆匆赶来,发髻松散,连外裳都只披了一半,显是匆忙起身。
见薛蟠被五花大绑,她快步上前福了一礼:陆大人,这其中必有误会。薛表弟年轻气盛,断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陆远抬手打断:王夫人,江南四煞的供词在此,银票上的私印也做不得假。莫非王夫人觉得,陆某会冤枉好人?
王熙凤被噎得一时语塞。
她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陆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薛家虽不比从前,但在金陵还有几分根基。不如这样,我让薛家出五...不,八千两银子,给大人压惊...
陆远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王夫人这是要贿赂朝廷命官?
王熙凤脸色一变,正要辩解,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贾琏扶着薛姨妈匆匆赶来,后面还跟着薛宝钗和王夫人。
薛姨妈一见儿子被绑,顿时哭天抢地:我的儿啊!
她扑上前抓住陆远衣袖,大人开恩啊!蟠儿他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陆远皱眉抽回袖子:薛夫人,令郎买凶刺杀朝廷命官,按律当诛九族。陆某只是依法办事。
陆大人!薛宝钗突然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她今日未施粉黛,眼圈泛红,却仍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家兄糊涂,犯下大错。但求大人念在家父早逝,薛家只此一脉香火...
她声音哽咽,从腕上褪下一对翡翠镯子双手奉上:这是先父留下的,愿献与大人,只求饶家兄一命。
陆远看着眼前这个强忍泪水的少女,神色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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