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正堂内,鎏金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却驱不散满室阴霾。
贾珍背着手在厅内来回踱步,官靴踏在青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今日穿了一件靛青色织金蟒袍,腰间玉带上挂着的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老爷,消息确实。
赖大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到地面,今日朝会上,忠顺王爷亲自出面,那陆远被皇上留下单独训话。听宫里的小太监说,皇上脸色很不好看。
贾珍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好!好得很!
他猛地转身,袖袍带起一阵风,惊得案几上的茶盏微微晃动。
去,把蓉哥儿叫来!
不多时,贾蓉匆匆赶来。
见父亲神色激动,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唤儿子有何吩咐?
贾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贾蓉疼得皱眉:机会来了!那姓陆的得罪了忠顺王爷,自身难保。咱们这就去把你媳妇接回来!
贾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那陆远毕竟是锦衣卫...
糊涂!贾珍甩开他的手,怒其不争地瞪着他,锦衣卫又如何?得罪了王爷,他还能蹦跶几天?
尤氏在一旁搓着手帕,欲言又止:老爷,可卿她...未必愿意回来...
由不得她!贾珍冷笑一声,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她若敢不从,我就告她个不守妇道,让她浸猪笼!
贾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父亲说得是。那贱人在陆远府上住了这些日子,谁知道有没有...
闭嘴!贾珍突然暴喝,吓得贾蓉一哆嗦,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种话传出去,你脸上有光?
贾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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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西厢房内,秦可卿正伏案抄录一份案卷。
阳光透过茜纱窗照进来,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绣蝶纹的褙子,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素净淡雅。
姑娘,歇会儿吧。宝珠端着一盏冰糖炖梨进来,您都写了两个时辰了。
秦可卿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不碍事。陆大人说我这字进步很大,再过些日子,就能正式帮他整理案卷了。
她接过炖梨,小口啜饮。
甜而不腻的梨汤滑入喉中,滋润了她因专注而干渴的喉咙。
宝珠看着她日渐红润的面色,忍不住感叹:姑娘在陆府这些日子,气色好多了。
秦可卿微微一怔,随即轻笑:是啊,不用每日提心吊胆,自然睡得好。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盛开的海棠。
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宝珠,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在宁国府时,我连做梦都是黑的。现在...我竟能梦见花开了。
宝珠眼眶一热,正要说话,忽听前院传来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秦可卿蹙眉。
莺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煞白:姑娘不好了!宁国府的人闯进来了,说是...说是要接您回去!
秦可卿手中的瓷盏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梨汤溅在她的裙角,像极了那日在宁国府被墨汁染污的衣裳。
是...是谁来了?她声音发颤。
是蓉大爷!带着十几个家丁,凶神恶煞的...莺儿急得直跺脚,陆大人一早就去衙门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可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到妆台前,取下发间的白玉簪子,换上了陆远给她的那支点翠凤钗。
姑娘?宝珠不解地看着她。
秦可卿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襟,镜中的女子眼神坚定,再无往日的怯懦。
走吧,去见见他。
前院已是一片混乱。
贾蓉带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正与陆府的护卫对峙。
他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织金缎袍,腰间挂着羊脂玉佩,一副富贵公子打扮,只是脸色仍有些病态的苍白。
让开!贾蓉厉声喝道,本少爷来接自己媳妇,天经地义!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拦?
陆府的护卫队长张成抱拳道:贾公子,没有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带走秦姑娘。
贾蓉冷笑一声:好个忠心护主的狗!等你们主子被革职查办,看你们还嚣张!
他猛地一挥手:给我搜!把少奶奶找出来!
家丁们正要动作,忽听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不必搜了,我在这里。
众人回头,只见秦可卿缓步走来。
阳光照在她身上,那支点翠凤钗熠熠生辉,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
贾蓉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嫉恨。
他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抓秦可卿的手腕:贱人!还不快跟我回去!
秦可卿灵巧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蓉大爷请自重。
贾蓉脸色一沉:自重?你在这野男人府上住了这些日子,还有脸跟我谈自重?
他上下打量着秦可卿,突然狞笑起来:看来陆远把你养得不错啊,比在宁国府时更水灵了。他每晚都去你房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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