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狱、错、灰明白,这只是第一场。真正的撕裂,尚在后面。
夜风卷过,碑心深处响起低沉的震动,残痕暗火吐出细烟,错命窜入字缝里啜泣,灰影覆盖整片街道。百姓在睡梦中辗转,口中不断吐出模糊的词——“停”“听”“错”“灰”“全”。
——而在他们声音的缝隙里,一个新的音节若隐若现,像是更深的笔画正在酝酿。
夜空没有完全散去,祖阙的天幕仍旧悬着那未退的第四字。它像一块被镶嵌进夜色的铁骨,冷漠、僵硬,却没有继续压落。第三笔悬在它脚边,微微颤动,却始终未敢完全落下,仿佛那“问桥”与“缺门”的并存,真正卡住了它的手。
百姓在这一夜并未入眠。整座城池在火与灰的余息里呻吟。有人坐在断裂的街口,用手抚着裂纹,口中反复呢喃“停”;有人蜷缩在残垣废墟,抱着死去的亲人,哭到无声,却忽然抬头,听见远方“听”的呼喊;有人在火把灰烬旁疯狂地刻写“错”,将自己全身都染满乱字;还有人蜷在墙脚,灰影覆盖了面庞,他们一遍遍低吟“灰”,仿佛已经被拖入另一重阴影。
碑心的光,像是残烛一样,在城中央时亮时暗。它并没有熄灭,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守护更多。每一次亮起,只能照亮百姓的片刻喘息;每一次暗下,就会有人发疯般嘶喊,冲向乱字,或跪向火痕,或直接倒入灰影里。
魂狱的火痕仍旧翻滚,它被逼退,却没有熄灭。残痕像伤口一样暴露在大地上,随时可能再度喷发。火浪时不时窜起,烧断新修的街桥,熏烂百姓的肺腑。有人试图靠近火痕,双手伸进去,想用自己的身体堵住裂缝,但他们瞬间化为灰烬,只在风里留下惨烈的哭声。
错命在字缝之间游走,低吟不再是单调的节拍,而是带着急促的抽噎感,像一群婴儿的哭喊。百姓心中的错觉被放大,越来越多人无法分辨现实,他们会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碑下的影子,或火痕中的尸骸,或灰影里的一片纸。整座城因此在幻象和撕裂中陷入混乱。
灰影则最为可怖。它并不暴烈,它只是静静覆盖,但它的覆盖让人失去重量。越来越多的人感到自己走路时没有脚步声,吃东西时没有味道,甚至说话时听不见自己的声线。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灰里的一部分。
江枝在乱线尽头立着,眼神疲惫,但仍未放下手。乱线像是已经变成了她的血管,从她手臂蔓延出去,紧紧绷着那条问桥。她知道,一旦自己松手,问桥会碎,缺门会闭,第四字就会立刻压下。她不笑了,她只是咬着牙,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流血,血珠顺着线滴落,成为问桥的另一部分。
萧砚静立在碑心之上,灰刀插在裂缝里。他的脸冷得像石,他的眼睛却暗得像夜。他已经不再出声,灰刀在手里沉重得仿佛要拖他一同坠入深渊。但他仍站着,站在那唯一还能守住的缝隙口。他知道,只要自己退一步,第四字就会趁势落下。
这一夜过去,天色渐亮。
曙光从东边推开夜幕,但光芒无法真正洒进城里。第四字还在,它遮住了光。阳光穿过它时,仿佛被割裂成碎片,落在地上时是刺目的斑点。百姓看到这些斑点,有人尖叫,有人跪拜,有人哭着伸手去抓,结果被刺得鲜血直流。
碑心光在晨曦中再度暗下去,魂狱火痕蜷缩成一条线,错命低吟变成细微耳语,灰影则铺满整个城基。祖阙在这晨光下,看起来不像一座活城,而是一片死寂的坟。
然而,就是在这片死寂里,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脉动。
那不是第四字。
那是……第五声。
它轻微,几乎听不见,却在所有人的耳鼓里颤了一下。像一只手,隔着黑暗,轻轻推了一下。
百姓全身一震,眼睛纷纷转向四方,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有人扑向地上的灰,有人把头死死磕在地上。他们不懂那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这声音与第四字不同,它更深,更模糊,却也更危险。
江枝猛然抬头,手中乱线颤了一下,几乎要断。萧砚紧握灰刀,眼神死死锁在远方。碑心的光再次剧烈颤抖,狱火再次翻涌,错命尖叫,灰影卷起厚重的尘。
祖阙上空,第四字仍在,可它微微一顿,仿佛被那第五声触动。
整个城因此陷入比之前更诡异的安静。
——大战并未结束,只是被迫收束。
碑、狱、错、灰与第四字的僵局还未解开,新的声音却已经在暗处徘徊。百姓的心再一次被撕开裂缝,他们开始私下里议论:这声音是什么?它比“停”“听”“错”“灰”“全”更古老,还是更危险?
江枝盯着天,轻声道:“来了……下一字来了。”
萧砚缓缓吐息,低声回应:“还未见,却已动。若它真落,碑与狱,皆要碎。”
碑心光在这一刻骤然一闪,残痕火舌蜷缩,错命停顿,灰影沉寂。仿佛所有力量都感受到,那第五字,已经在呼吸。
祖阙因此在晨光中颤抖。
——第四字未落,第五字将至。
僵局像一口未合的棺,死寂,却藏着即将爆裂的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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