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老人,静观其变**
掌声未落,殿角阴影中走出一人。
他脚步缓慢,却每一步落下,空气都仿佛凝滞一分。满头白发垂至脚踝,手持一根枯木杖,杖首雕着闭目的人脸,似哭似笑,眉心一道裂痕如泪痕蜿蜒,竟与星图中的“天缺”之位遥相呼应。
正是玄冥老人。
殿内烛火忽地一暗,琉璃穹顶折射的七彩光晕也悄然褪去,唯余一束幽蓝月辉自高窗斜照而下,恰好落在他足前三尺之地,宛如天地为他划出界限。
“青崖子。”他声音低哑,如枯叶摩擦,又似古井深处回响,“你说要改天换命……可曾想过代价?”
全场寂静,连呼吸都似被冻结。
苏璃坐在角落,指尖不自觉抚上胸前玉佩。那护心镜竟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久远的宿怨。她抬眼望去,只见玄冥老人虽身形佝偻,但双肩如负千钧,背脊却始终未弯——那是历经沧海桑田、看尽兴亡起落之人独有的姿态。
他缓缓抬起枯手,轻点虚空,三道光幕自地面升起,如同翻开尘封史册:
**第一幕:焚河君·逆命焚天**
画面初启,是一片浩瀚西域,黄沙漫卷,烈日灼空。一座通体由赤铜铸就的祭坛矗立于死海之畔,九根巨柱环绕成环,中央灵枢仪已开启六钥,星核水晶爆发出刺目金芒。
“五百年前,焚河君本是西域第一强者,掌‘炎脉真诀’,能引地火为兵,驱熔岩为骑。”玄冥低语,声如诵经,“然其国运衰微,旱灾连年,百姓易子而食。他不忍坐视,遂集六族血脉,强行催动灵枢仪,欲以人力逆转天时。”
光幕中,焚河君立于祭坛之巅,披赤袍如血,仰天长啸:“我命由我不由天!”刹那间,风云变色,甘霖自九霄倾泻,干涸千年的大泽竟泛起涟漪。
成功了。
三日后,绿洲重现,草木复苏,万民跪拜呼其为神。
然而第四日黎明,大地忽然剧烈震颤。天空裂开一道黑缝,从中涌出无尽阴气,将整片大陆拖入地下。山河崩解,江河倒流,百万生灵沉沦于无底深渊,化作今日的“死沙渊”。
“他赢了三天。”玄冥叹息,“却赔上了整个文明。”
光幕熄灭,余音绕梁。
胡来低声呢喃:“若明知会失败,为何还要试?”
药师摇头:“不是明知,而是不愿信。”
**第二幕:东海六钥·断链之劫**
第二道光幕亮起,波涛汹涌,海天一线。
画面转至三百二十年前,东海之上,浮岛林立,仙门鼎盛。六大门派联合布阵,集齐六把命运之钥,欲斩断因果链条,使邪神永困轮回之外。
“他们不信命运不可违。”玄冥道,“于是他们做了最危险的事——切断星辰之间的联系。”
光幕中,六位长老各执一钥,立于六座悬空岛屿之上,吟唱古老咒文。灵枢仪投影浮现于云海中央,七颗星轨逐一断裂,发出清越悲鸣,如同天地在哭泣。
那一刻,太阳骤然隐没。
自此,九个月不见天日,谓之“无昼之年”。草木枯竭,瘟疫横行,海上漂浮无数尸船,冤魂夜哭,百鬼夜行。幸存者称,每当月出之时,海面倒影中皆有无数扭曲人脸,张口无声呐喊。
“他们以为斩断的是邪神的命线。”玄冥闭目,“实则斩断的是人间与光明的契约。”
良久,有人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睁开眼,眸中似有寒星陨落,“第七钥现身时,已无人敢接。”
**第三幕:洛无尘·孤身赴死**
第三道光幕缓缓展开,风雪漫天,北境荒原。
画面中一名白衣男子独行于冰川之间,背上负一残破古剑,剑鞘裂痕斑驳,却隐隐透出龙吟之声。他步履蹒跚,身后留下长长血迹,在雪地上蜿蜒如蛇。
“百年前,洛无尘带着半把钥匙冲入祭坛。”玄冥语气微沉,“他是你们口中的英雄,也是我亲手送走的最后一任守望者。”
光幕中,洛无尘跪于灵枢仪前,以心头血激活最后一道符文。刹那间,星核爆闪,邪神沉眠的气息再度被压下百年。
但他自己,却未能走出祭坛。
魂魄撕裂,七魄离体,仅留一缕残念徘徊世间。每逢朔月之夜,北方极地便会响起凄厉剑鸣,风雪中可见一道孤影踏空而行,衣袂翻飞,犹自低语:“……还差一把钥匙……”
“你们称他为烈士。”玄冥环视众人,眼神悲悯,“可我知道,他临终前只说了一句——‘我不该逞强。’”
一阵寒风吹过,烛火摇曳不定,连青崖子也不由沉默。
大殿之中,唯有玉漏滴水之声,一声一声,敲在人心。
良久,玄冥低语:“你们以为是在对抗命运?其实,你们只是在完成它的剧本。”
此言一出,如惊雷贯耳。
一位年轻弟子猛地站起,声音颤抖:“那我们就该什么都不做吗?等邪神睁眼,再来听您讲这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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