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择·放她离去
夜很深了，北境的风很大，雪一直下个不停。断崖边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黑衣人肩膀上有伤，血已经干了。
苏璃拿着剑，剑尖点地。她看着对面的人，声音很轻，但很清楚。
“云瑶，你真的要这样吗？”
云瑶抬头看她。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张脸很熟悉，又很陌生。她笑了下，笑得很难看。
“你是谁？来管我做什么？”
苏璃没动。她把手放在胸口，那里有一块玉。玉开始发光，淡淡的金色光罩住她的身体。
“我不是来抓你的。”她说，“我是想问你，还记得青崖谷的那棵梅树吗？我们一起种的。你说过，等它开花，我们就回去见师父。”
云瑶的身体抖了一下。
风停了。雪也好像慢了下来。
她们以前是师姐妹。十七年前，在守望者学宫里被选为龙魂候选。一个来自南方，一个来自北方。性格不一样，却被分到一起。她们关系很好，像亲姐妹。
那天她们偷偷摘了一枝梅花，种在山谷口。师父发现了也没骂她们，只说了一句：“花开有时，人心难测。”
现在梅树年年开花。可她们却成了敌人。
“你还记得吗？”苏璃又问，“我们说过的话。不背叛信念，不辜负百姓，不丢掉初心。”
云瑶突然大笑。笑声刺耳，吓飞了几只乌鸦。
“信念？苍生？”她说，“苏璃，你太傻了！那些长老根本不是为了天下好。他们只是用‘使命’绑住我们，让我们替他们做事！”
她拉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道紫色印记。那印记像蛇，缠在皮肤下面，还会动。
“三年前我去敌营当卧底。他们给我种了噬魂蛊。每个月我都疼得像被撕开一样。总部知道我出事，却不救我。就为了保住情报网！”
苏璃心里一紧。
她其实早该想到的。云瑶回来后变了。眼神冷了，走路也不像从前那样自在。但她不愿意相信。因为那是陪她长大的姐姐，是那个为她挡过毒箭、替她喝下毒药的人。
“所以你就帮敌人？”苏璃问，“害死那么多人，就为了你自己？”
“害死人？”云瑶冷笑，“那些矿里的百姓呢？那些变成傀儡的孩子呢？你们正道就不杀人了吗？我只是选了另一条路。”
她说完，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块黑色石头，发着暗光，闻起来很臭。
“这是心钥碎片。只要放进你身体里，就能打开你体内的第七道封印。初代龙魂就能回来。而我，就能摆脱这个蛊。”
苏璃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她睁开眼。眼里闪着金光，像有龙影闪过。
“原来如此。”她说，“你不是想要力量，也不是报仇。你是想用我的身体，解开你自己的枷锁。”
云瑶没说话。
风吹起来，雪更大了。
苏璃举起剑。剑上燃起金色火焰。火不烫人，反而让人觉得暖和，连雪都开始融化。
“我娘死前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如果你有一天必须杀亲人、斩朋友，记住：手可以沾血，心不能变黑。”
她看着云瑶。
“今天如果我杀了你，我就变成了仇恨的奴隶。如果我放过你，你可能会再害人。可是如果没有一点信任，我们坚持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云瑶愣住了。
她盯着苏璃，那个从小一起吃饭、一起练功的妹妹，忽然觉得胸口很痛。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的声音有点抖。
苏璃把剑收回剑鞘。
玉的光慢慢消失，只剩一点柔和的光在指尖。
她往前走一步，然后跪在雪地上。
“我放你走。”她说，“我不杀你。因为我相信，那个和我一起在梅树下发誓的人，还没有死。”
云瑶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你疯了吗！”她吼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引敌人埋伏，三十六个巡逻队员全死了！我泄露密道，南岭防线没了！我还差点杀了胡来！”
“我知道。”苏璃抬头，眼神很清，“所以我才更要放你走。因为你还在难受，说明你还有良心。真坏透的人，不会这么大声解释自己。”
雪越下越大。
两人之间没有声音。
很久以后，云瑶低头看自己的手。上面全是血，有敌人的，也有同伴的。昨天夜里，有人告诉她：“杀了最亲的人，你就能自由。”她本来决定今晚动手，亲手挖出苏璃的心。
但现在，她下不了手。
“你不怕我以后再来杀你？”她哑着嗓子问。
苏璃站起来，拍掉膝盖上的雪，摇摇头。
“怕。但我更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敢相信别人。”
她转身，背对云瑶，慢慢走开。
“云瑶，春天快到了。梅树又要开了。如果你想回来……我会在树下等你。”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云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天亮，阳光照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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