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的喧嚣渐渐被夜晚的校园吸纳、消散。川菜馆门口的霓虹招牌下,课题组的成员们三三两两地道别离去,笑声和“暑假愉快”、“下学期见”的祝福声在微凉的夜风中飘散。郑教授最后拍了拍江辰的肩膀,又对林暖暖鼓励地笑了笑,这才坐上出租车离开。
最后只剩下江辰、林暖暖,还有硬要跟来蹭饭、此刻正拉着苏晓说着什么的李铭和张恒。苏晓似乎终于不耐烦张恒的絮叨,简单说了句“走了”,便拦了辆出租车,张恒连忙喊着“哎等等我,顺路!”,也跟着钻了进去,留下一串咋呼声。
李铭见状,嘿嘿一笑,对江辰挤眉弄眼:“辰哥,那我也不当电灯泡了!暖暖妹子,今天超帅!下次再有这种‘科研动画’记得叫我围观啊!”说完,也哼着不成调的歌,晃晃悠悠地往宿舍方向走了。
热闹的人群散去,骤然安静下来的街道旁,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五月的夜风温柔地拂过,带着白日残留的暖意和路边栀子花隐约的甜香。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水泥地面上轻轻交叠。
“走走吧。”江辰轻声说,很自然地接过林暖暖肩上有些沉的画具包(她下午直接来自习室,没来得及放回宿舍)。
“嗯。”林暖暖点头,跟在他身边。
他们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拐进了旁边一条通往小公园的安静林荫道。这里行人稀少,只有不知名的夏虫在草丛里断断续续地鸣叫。月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细碎斑驳的光点,像在地上铺了一层会流动的银箔。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都没有说话。白天的紧张、兴奋、成功的喜悦,此刻都沉淀下来,化作一种安静而丰盈的满足感,在静谧的夜色中缓缓流淌。
“今天,谢谢。”林暖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片宁静,“如果不是你支持我那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还花那么多时间教我、一起修改,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江辰的脚步放缓了些,侧过头看她。月光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眼睛亮晶晶的,映着路灯和月华。
“不用谢我。”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清晰,“是你的想法打开了新局面。没有你的‘图像化直觉’和视觉设计,那些数据依然只是冰冷的数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表达,“而且,和你一起做这个项目……感觉很好。”
不是“有帮助”,不是“挺顺利”,而是“感觉很好”。林暖暖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镜片后的眼眸,褪去了白日里全部的理性与锐利,在月光下显得深邃而温柔,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我也感觉很好。”她诚实地说,嘴角弯起,“比完成一幅自己很满意的画,还要好。因为……好像不只是创造了一个东西,更像是,我们一起发现了一个新的……看世界的方式?还把它变成了别人也能看懂的故事。”
江辰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紧张时刻的紧握或安抚性的相握,这次的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只是夜色中一次顺理成章的靠近。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干燥温暖,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
林暖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便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肌肤相触的地方,温度悄然传递,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蜿蜒而上,直达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周围的一切声响——虫鸣、风声、远处隐约的车流——都仿佛渐渐远去,世界缩小到只剩下掌心相连的这一点真实触感,和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继续在月光斑驳的林荫道上慢慢走着。谁也没有提要去哪里,只是享受着这份喧嚣褪去后、只属于彼此的安宁。
“江辰,”林暖暖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自习室‘偶遇’,成为固定邻座的时候吗?”
“记得。”江辰回答得很快,“你在看高数,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林暖暖脸一热,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哪有!我只是……有点困扰!”她回忆起那时,“那时候觉得你像座移动冰山,又厉害又吓人。给你传纸条问问题都要鼓半天勇气。”
“我也记得。”江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那个画满卡通物理公式的笔记本,还有……总是试图用各种颜色和箭头,把证明过程‘打扮’得花里胡哨。”
“那叫视觉辅助记忆!”林暖暖抗议,随即自己也笑了,“不过现在想想,好像从那时候起,我的‘歪门邪道’就开始了。”
“不是歪门邪道。”江辰握紧了她的手,语气认真,“是天赋。只是当时我们都还不知道,它可以这样用。”
他的话像一颗温润的珠子,滚进林暖暖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她想起那个在图书馆角落,因为一道题解不出来而沮丧的自己;想起那个在新生晚会上,被他目光注视时心跳加速的自己;想起那个在初雪中,接过他递来暖手宝时,整颗心都被熨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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