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霍英东宅邸。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茶香袅袅,紫砂茶具的温润光泽漫在空气中。听完郑裕彤的叙述,霍英东指尖摩挲着杯沿,缓缓放下茶杯开口:“裕彤,这件事,昨晚我就在场。”
郑裕彤的心猛地一沉,后背瞬间泛起细密的冷汗。
“你那侄子,”霍英东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做事确实太过火。靓坤起初并没往心里去,是你侄子步步紧逼、不依不饶,非要争个高低。最后靓坤当众放了话,问你郑裕彤敢不敢接下这口气——这话既已出口,以他的性子,必然要个说法。”
“是是是,霍老说得极是。”郑裕彤连忙欠身,姿态放得极低,“都怪我管教不严,没教好家里的小辈。您看这事……能不能劳烦您出面调停调停?”
霍英东沉吟片刻,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靓坤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能看出他吃软不吃硬,最是重规矩、讲体面。你侄子当众扫了他的颜面,他让人去门店外守着施压,也是按圈子里的规矩来的。好在……他做事有分寸,只拦着客流不闹事,说明留了转圜的余地。”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电话:“我试试帮你们说合。不过,何生和蒋天生那边也得一起出面,这个体面,得给足了才行。”
电话先后拨给靓坤、蒋天生、何鸿燊,每一段对话传来,都让郑裕彤的心跳漏跳半拍,暗自心惊。
靓坤接起霍英东的电话,语气恭敬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干脆:“霍老开口,我一定准时到。只是事情怎么解决,还得看郑家的诚意够不够。”
蒋天生在电话里传来一声苦笑:“霍老,不是我不肯帮衬。靓坤的脾气您也清楚,他认定的事,我未必能劝得动。更何况这次是周家小辈先挑的事……这些娇生惯养的后辈,是该好好管教了。”
何鸿燊的性子最是直接,电话里当即沉了脸:“周志雄那儿子我早有耳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惹谁不好偏要惹靓坤?霍老您放心,这个面子我肯定给,下午准时到府上。”
下午三点半,霍宅客厅。
厚重的红木茶几旁,霍英东、何鸿燊、蒋天生、郑裕彤已然坐定,周志雄也匆匆赶了过来,脸上满是焦灼。靓坤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依旧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只身前来,身后没带任何随从。推门而入后,目光淡淡扫过众人,在郑裕彤和周志雄脸上稍作停留,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阿坤,坐。”霍英东抬手示意,亲自拿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
“多谢霍老。”靓坤顺势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平静得看不出波澜。
霍英东开门见山,打破了客厅里的沉寂:“今天请各位过来,是为了昨晚慈善宴上的一点误会。裕彤的侄子年轻气盛,不懂事,冲撞了阿坤。现在裕彤和志雄都已经认识到了过错,看看这事,能不能就此翻篇,各自退让一步?”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靓坤身上,客厅里静得能听到茶香飘散的声音。
靓坤缓缓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霍老、何生、蒋先生,三位都是我敬重的前辈。今天有三位出面调停,这个面子,我必然给。”
郑裕彤和周志雄同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往下落了落。
“但是,”靓坤话锋一转,目光看向郑裕彤,“郑生,昨晚您侄子当众说我‘带两位女士出席太过张扬’‘不懂分寸体面’。这话骂的不光是我,更是折辱了我身边的两位女士。我个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我身边的人,绝不能平白受这份气。”
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天让人去门店施压,不是为了我自己出气,是替身边人讨个公道。圈子里的规矩,讲究一报还一报。您侄子让我的人丢了面子,我就让周大福今天做不成生意,这很公平。”
郑裕彤连忙点头如捣蒜:“李生说得对,全是永昌不懂事,口无遮拦惹下的祸。我在这里代他,向您和两位女士郑重道歉,求您大人有大量。”说着,他悄悄推了周志雄一把。
周志雄立刻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满是愧疚:“李生,对不起!是我教子无方,没教好儿子!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绝不轻饶!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靓坤抬手虚扶了一下,语气缓和了几分:“周生不必如此。年轻人心性不定,一时冲动可以理解。”
话虽说得温和,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年轻人可以原谅,但做长辈的,必须为晚辈的过错承担责任。
何鸿燊见状,适时开口打圆场:“阿坤,你看这样行不行。永昌那孩子,让志雄带回家好好管教,三个月不准出门历练。裕彤这边呢,拿出点诚意,补偿一下昨晚的不愉快。至于具体的补偿数目……你们俩当面商量着定?”
这话既给了双方台阶,也悄悄划下了底线,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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