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被掀开的刹那,严冰雪迅速将尉迟逸风拖至床底。
头顶尘灰簌簌落下,风宝爪子死死抠住地板缝隙,尾羽绷得笔直。
严冰雪单手撑地,左臂伤口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正落在那半块虎符上。
青光一闪。
她瞳孔微缩,记起龙脉图边缘那行小字:“寅位藏玉,以血启门。”
来不及细想,咬牙将血抹上床板夹缝。
木纹微颤,一道暗格无声滑开,冷风扑面,露出向下的石阶。
“走。”她低喝,拽着尉迟逸风往里挪。
风宝跃下,翅膀一拍,将散落的药囊扫进密道。
她最后回望一眼,屋顶已被掀开三片瓦,月光斜照进来,映出半截刀刃。
台阶湿滑,寒气如针扎进骨髓。
风宝逐渐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爪垫与冰冷台阶接触,渐渐冻得发僵,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火折子刚点亮便熄,四周陷入漆黑。风宝用喙啄地,三短一长,节奏分明,像是在替她探路。
严冰雪舌尖一咬,血腥味冲上脑门,神志稍清,抽出银针借微弱反光扫过石壁。
一道刻痕如子午线般贯穿始终。
“跟着它。”她喃喃,拖着人前行。
越往深处,寒意越重。
风宝爪垫冻得发僵,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解开外袍裹住它,继续向前。
拐过三道弯,前方豁然开阔。
一间石室静立眼前。
四壁刻满符咒,笔画扭曲如蛇行,与她成婚那夜卧房梁上的镇魂符同出一源。
可最中央的冰棺却无半分霜气,表面温润如玉,泛着淡淡青光,像一块活着的石头。
“这不像棺材。”风宝跳下她肩头,翅膀一展,挡在她身前,喉咙里发出低鸣。
“我也觉得不像。”她盯着那棺面,伸手触去——温的,脉动似的微微震颤。
腰间药囊轻响,虎符碎片竟自行滑出半寸。
她猛然记起祖父笔记里那句:“信物归位,魂影显真。”
“你真要试?”风宝歪头,眼神罕见地凝重。
“都到这儿了。”她冷笑,“总不能让上面那群人下来抢?”
她将虎符按向棺心,指尖带血。
活玉骤亮,碎片如被吞噬,嵌入中央。
刹那间,整座冰棺轰然震颤,裂纹如蛛网蔓延。
一声脆响,棺盖炸裂,冰凌四溅,却在触及她身前三寸时凭空消散。
青光中,一道女子虚影浮现。
青衣素裙,眉心一点朱砂,与她有七分相似。
女子抬手,握住她满是伤痕的掌心,声音如风穿林:
“莫信风语。”
话音未落,虚影化作一缕寒气,钻入她掌心旧伤。
伤口瞬间发黑,如墨汁滴入清水般蔓延。
风宝猛地扑翅,撞开她手,又回头狠狠啄了啄那截发黑的皮肉。
“我知道有毒。”她甩开它,盯着空荡荡的石室,“可这话……什么意思?”
“风语?”她低声重复,“谁是风?”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沉稳,清晰,不带半分虚浮。
她迅速将残片藏入袖中,挡在风宝前,三枚银针夹在指间。
尉迟逸风站在石室入口,衣袍凌乱,发带松散,却站得笔直。
他一步步走近,每踏出一步,地面便凝出一层薄霜,直至三尺之外停下。
他抬起手,指尖凝出一朵霜花,晶莹剔透,缓缓旋转。
“你果然能开启镇魂棺。”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可你知这棺镇的是什么?”
她没答,只盯着他指尖那朵霜花——不是寒气凝结,而是从他血脉里渗出来的。
“你说镇魂……”她冷笑,“可棺里没人,只有一句警告。”
“警告?”他眉梢微动,“她说什么?”
“莫信风语。”她直视他双眼,“你听懂了吗?王爷。”
尉迟逸风指尖一颤,霜花碎成粉末,飘落在地。
他没再说话,只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朝上。
一缕极淡的青烟从他腕间升起,缠绕指节,竟与冰棺炸裂时那道寒气如出一辙。
风宝突然低头,用爪子在地面划了几道。
她余光扫去——歪歪扭扭一个“风”字,又被狠狠划掉。
她心头一紧。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从你把我拖进密道开始。”他嗓音冷得像那层霜,“你流血太多,脚步拖沓,呼吸紊乱。我若再不醒,怕你把自己累死在这儿。”
“那你为何不早出声?”
“我在等。”他目光落在她发黑的掌心,“等你触棺,等魂影现,等那句话出口。”
“等什么?”她眯眼。
“等确认一件事。”他向前半步,霜痕随行,“你为何能开棺?血、虎符、血脉三者缺一不可。可这镇魂局,百年前就设下了,开国医女亲手封印,只为防一人。”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而你,不是她。”
她冷笑:“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替嫁的医女,冲喜的棋子,救你命的药人。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默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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