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血丝,仿佛要把这诡异的景象刻入心底,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
鼎中青焰尚未熄灭,血丝在“严氏”二字上蜿蜒如活蛇游走。
严冰雪盯着那抹猩红,指尖一紧,银针已滑入袖口。
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从药囊中取出玉盒,掀开盖子,盒内香灰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风宝站在她肩头,翅膀微张,喙中衔着半枚焦黑香签。
风宝在离开暗道前,趁尉迟逸风将玉盒放入严冰雪手中时,偷偷藏了一撮香灰在爪缝里。
此刻,那灰正泛出极淡的红光。
“走。”她低声道。
三人一鸡趁着夜色,沿着曲折的小径匆匆前行。
一路上严冰雪面色凝重,风宝也安静地待在她肩头,只有偶尔的低鸣打破夜的寂静。
三人一鸡离开暗道,直奔王府账房。夜露未干,檐角铜铃轻响,她脚步不停,只将香灰抹在掌心,贴上账房门环。
铁锈般的气味瞬间扑鼻,门缝渗出一丝焦苦与祭坛香料同源。
账册锁在紫檀匣中,由管家亲自掌管。匣上有机关,风宝前爪刚触到锁扣,一道细针弹出,擦过翅根,留下血痕。
它低鸣一声,跳回严冰雪肩头,甩了甩羽毛。
“伤得不重。”她看也不看,从药囊取出一粒药丸塞进它嘴里,“你去盯屋顶,别让人偷听。”
风宝展翅飞上横梁,蹲在雕花斗拱间,眼如铜铃。
她抽出账册,一页页翻过。
三年药材进出明细密密麻麻,曼陀罗一项标注为“药引”,数量十斤,签收人字迹潦草,勉强辨出是管家笔迹。
她冷笑,将掌心香灰轻轻拂在纸面。
纸纹遇灰,泛起微红。
“曼陀罗种子,实收三十斤,入库十斤,余二十斤转入‘西院偏库’。”
可西院偏库早已废弃,连药童都不去。
她再翻,发现每月初七均有“护心丹”配药记录,用料含曼陀罗粉、迷心露、冷心灰,全是祭坛所用之物。
而配药人签名,赫然是管家亲笔。
“好一个药引。”她指尖点着账册,“拿邪术当补药,拿活人当炉鼎。”
她合上账册,直奔前厅。
严冰雪脚步匆匆,心中却飞速运转,她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这背后的势力不仅涉及到王府内部,还与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必须尽快找出真相,不能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管家正指挥仆役清扫宴厅残局,见她来,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这三日,你可曾进过药圃西北角?”她开门见山。
“不曾。”他抬头,神色平静,“那处土质湿重,不宜行走。”
她忽然伸手,将香灰拍在他手腕内侧。
皮肤接触瞬间,黑斑浮现,如墨汁滴落水中迅速扩散。
管家瞳孔一缩,袖口猛地一抖。
“这香灰,只认碰过祭坛之人。”
她逼近一步,“你三日前夜入暗道,替人转移毒虫编号,对不对?”
“小姐说笑了。”他退后半步,“老奴年迈,怎知什么祭坛虫尸?”
风宝在梁上忽地振翅,扑至管家头顶,一爪撕下他袖角。
布片飘落,露出内衬金线绣成的蛇形纹,与账册夹层中那角红布完全一致。
她拾起布片,冷笑:“这布,是从前任采办尸体上扒下来的吧?他没敢上报,就被灭了口。你收了邪教的好处,替他们掩盖采购,还敢装无辜?”
管家脸色骤变,喉头滚动,似要开口。
屋顶瓦片突然炸裂!
三道红影倒挂而下,衣袂翻飞,袖口金蛇盘绕,手中短刃泛着幽绿。
落地时足底带泥,其中一人脚边粘着半片枯叶,正是昨夜药圃被替换的毒芹。
严冰雪早有防备,袖中银针疾射而出,却被为首教徒挥刃格开,针尖落地,发出“滋”声轻响,冒起白烟。
“退!”她低喝。
风宝从梁上俯冲,双翅猛扇,整包嗅灵粉撞向烛台。
火光轰然爆燃,毒粉遇热化烟,绿雾与火气交织,弥漫成一片致幻烟尘。
教徒动作一滞,眼神涣散。
她趁机跃起,手中三枚银针已浸过曼陀罗汁液,针尖乌黑发亮。
抬手、扬臂、疾射,三声破空,针针入喉。
“呃一一!”
三人齐声惨叫,短刃落地。
皮肤迅速溃烂,黑血从七窍涌出,皮肉如蜡般融化,顷刻间化作三滩腥臭血水,冒着细泡,蒸腾出腐气。
风宝跳到血泊边缘,用爪子拨了拨其中一滩。
血水中央,浮出一枚铜牌,无字无纹,唯中心凹陷,形状奇特。
她蹲下,拾起铜牌。
凹槽轮廓清晰——与尉迟逸风体内取出的虎符碎片,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她低声,“你们不是来杀他,是来‘接应’他体内的碎片。”
“虎符一动,你们就现身,想用血祭唤醒什么?”
风宝咕哝一声,用喙指向管家。那人早已瘫软在地,裤腿湿透,眼神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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