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紧张时刻,远处传来轻微的破碎声,尉迟逸风的飞刃竟在此时断裂,断口齐整如削,寒光瞬间熄灭。
而严冰雪已顾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迅速将最后一块玄冰按在慕容轩额心。
冰未化,人未醒,可她已转身,药囊在腰间轻响,像是在催促她前行。
“守好他。”她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冷得像北岭的风。
尉迟逸风没拦她。
他知道,她不会在原地等答案。
祭坛裂像滴血,药库底藏秘,而皇宫深处,皇帝每日服用的汤药,或许正是这盘死局的开端。
半个时辰后,一道瘦小身影混入太医院杂役队伍。
粗布医女袍宽大不合身,袖口磨得发白,脚上布履沾着泥,却走得极稳。
严冰雪低着头,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只青瓷小瓶,瓶内几片晶莹碎屑泛着微光。
“奉王府之命,送玄冰残屑入药引。”她声音压得低,却清晰。
守门太监打量她一眼,目光落在托盘下的王府印信上,略一点头,放行。
药房内药气浓重,分门别类的柜格从地顶到梁,铜锁森然。她被引至偏房,说是“暂存药引”。
屋角一只倾倒的青瓷药钵引起她的注意,内壁残留暗红渣滓,指尖轻捻,微腥带甜,与曼陀罗气息相合,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浊气。
她不动声色,将药钵扶正,袖中银针悄然刮下一点残渣,藏入空药囊夹层。
“你是新来的?”一名老太医踱步进来,目光扫过她手中托盘。
“是,奉王妃差遣。”她低头,“还请登记入册,以便核对药引流向。”
老太医点头,领她往案牍房走。
路上,她瞥见几名太医低声交谈,手中捧着的药炉正冒着黑烟,炉底灰烬未燃尽,隐约可见黑色碎屑。
案牍房内,书册堆积如山。老太医翻出《御药日录》,递给她登记。
她接过,指尖一滑,翻至“龙骨汤”条目。
笔迹工整,却让她瞳孔微缩。
“取未冠童子三寸髓,佐以曼陀罗花露,文火熬制七刻。”
她指尖一顿。这字迹与三皇子密令上的墨痕,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纸页边缘沾着一丝极淡的气味毒芹。
她曾在王府药圃闻过,那夜替换的毒芹,正是被调包的禁药。
她迅速记下条目编号,正欲合上册子,忽听门外脚步声逼近。
“谁在翻阅御药日录?”
声音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严冰雪合上册子,低头行礼:“回总管,杂役奉命送药引,需核对药方。”
太医总管立于门前,玄色官袍无风自动,面容枯瘦,双目如鹰。
他盯着她手中册子,冷声道:“外臣不得擅阅御药记录,逾矩了。”
她不慌不忙,将册子放回案上:“是奴婢不懂规矩,这就去交托盘。”
转身欲走,却觉袖中药囊一沉,她忘了风宝。
念头刚起,梁上忽有扑翅声。
风宝自横梁跃下,爪尖精准勾住她抛出的药囊,振翅飞上房梁,羽毛炸起,尾羽残破却昂首挺立,像一杆不倒的旗。
“大胆!”总管怒喝,抬掌便劈。
掌风裂空,呼啸如刀。
严冰雪心头一震这掌法,不是太医院该有的路数!
她袖中三枚毒针已扣在指间,顺势一扬,三道寒光直取总管咽喉、心口、肋下。
总管侧身避过,左手一挥,掌风横扫,竟将案上铜灯震碎,火油泼洒。
就在此时,屋檐外黑影掠动,一道人影自瓦面疾行,脚尖轻点,无声无息逼近房梁。
风宝鸣叫一声,俯冲而下,一啄点向那人足踝。
黑影微滞,身形一偏。
严冰雪抓住刹那空隙,毒针再发,直取咽喉。
黑影翻身,手中短刃格挡,却未能完全避开,一枚毒针擦颈而过,带出一缕血线。
他闷哼一声,身形失衡,从屋檐坠落。
“砰”地一声,重重砸在院中青石上,腰间金属牌落地,铿然有声。
严冰雪跃下房梁,风宝紧随其后,爪尖抢先一步踩住那令牌。
她俯身拾起。
三皇子府“夜巡令牌”,正面刻着“戌七”,背面一角,烙着一个极小的“李”字,像是用烧红的铁针烫上去的。
她盯着那“李”字,眼神骤冷。
李承乾你竟把手伸到了皇帝的药炉旁?
“想走?”
身后风声骤起。
总管竟未追击黑影,反而欺身逼近,掌风再起,裂空声更甚。
严冰雪急退掷针,见硬拼无益,一脚踢翻药炉,趁黑烟翻窗而出。
风宝紧随其后,爪中仍死死叼着那枚令牌。
院中,总管立于烟雾之中,未追。
他缓缓抬起左手,衣袖撕裂,露出小臂内侧一道蛇形刺青,墨色幽深,蛇首朝下,尾卷成环。
他盯着严冰雪消失的方向,低语:“医女……也敢窥天机?”
宫墙外,严冰雪靠在暗巷墙边,喘息未定。
风宝落在她肩上,将令牌放在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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