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晃动的刹那,尉迟逸风已侧身挡在严冰雪身前,右手按上腰间剑柄。
风宝自肩头腾空而起,双翅展开如盾,利爪在青瓦上划出三道火星。
一道黑影自屋脊翻落,弓弦刚响,箭矢尚未离弦,尉迟逸风短弩已发,铁矢精准钉入对方手腕。
那人闷哼一声,手中弓弩脱手坠地,整个人踉跄着向后翻入了暗巷。
“走。”尉迟逸风未回头,声音压得极低。
严冰雪迅速解下药囊,取出一匣朱红药丸分发给随行侍卫:“含住,别咽。”
她自己也塞了一粒入口,药味辛辣,直冲鼻腔。
灰白中泛着淡绿的雾气正从街角迅速弥漫而来,触地便凝滞不动,显然是迷香混了瘴毒。
风宝在低空盘旋,羽翼扫过雾面,发出刺啦声响,似有无形屏障被撕裂。
它突地俯冲,一爪抓向虚空,只听“嗤”一声,一道黑影踉跄现身,面巾下露出半截刺青,鸡首蛇身,纹路扭曲如绞。
尉迟逸风剑出鞘,寒光一闪,那人左肩已被划开,皮甲下渗出黑血。
他未追击,反手将剑尖插入地面,以剑为界,冷声道:“再进一步,断手。”
黑衣人咬牙后退,隐入雾中。风宝追至巷口,却被严冰雪一声轻喝召回:“别追,毒雾太浓。”
“是钩月门残部。”她蹲下身,用银针挑起地上掉落的箭囊,指尖抚过内侧刻痕,“这图腾和古籍边缘的纹饰对得上。”
尉迟逸风接过箭囊,目光沉沉:“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南岭。”
“所以提前在城门口布雾,想乱中劫人。”严冰雪站起身,将药丸收好,“可惜风宝比他们鼻子灵。”
风宝昂首,翅膀一抖,把沾了毒雾的羽毛甩在地上,发出一声短促鸣叫,像是在说“这算什么”。
车队即刻启程。四匹青鬃马拖着封闭马车,侍卫两翼护行。
尉迟逸风骑马断后,手始终未离剑柄。
风宝立于严冰雪肩头,眼瞳缩成细线,扫视沿途每一处树影与屋檐。
出城十里,天色骤暗。南岭方向涌来厚重雾墙,翻滚如沸水,山口处风声尖锐,似有无数人在低语。
马匹不安地刨蹄,鼻息急促。
“瘴雾提前封山了。”严冰雪掀开车帘,取出药制面巾分发,“这雾含‘幻心苔’,吸入者会见幻象,误认同伴为敌。”
尉迟逸风跃下马,亲自为每名侍卫系紧面巾,又将夜视膏抹在自己与严冰雪眼周。
药膏微凉,视野却骤然清晰,灰雾中浮现出断续的路径标记,是他方才以剑尖划地所留。
“风宝,上高处。”他下令。
风宝振翅而起,飞至树冠顶端,每隔十步便鸣叫一次,声调高低不同,竟是以音节传递方向。
严冰雪殿后,手持地听针插入土中,感知是否有伏兵掘地道接近。
尉迟逸风居中,剑尖轻点地面,每走一段便留下新的记号。
行至隘口,雾中突现石像轮廓,半埋于藤蔓之下。
风宝猛然厉啼,双爪猛扑向前,竟在虚空中抓出三道深痕。
岩壁碎裂,石屑纷飞,一块残碑露出半角,上刻古文:“金血为引,鸡鸣三声,门自开”。
严冰雪快步上前,指尖抚过碑文:“这字迹和祖父批注一样。”
尉迟逸风盯着那“鸡”字,忽然道:“风宝为何能破这障眼法?”
风宝未回应,只是低头啄了啄碑角,又抬头望向南岭深处,眼神竟似含着某种执念。
队伍继续前行。雾渐稀薄,山势陡峭,马车难行,只得弃车步行。
至午时,终于抵达南岭驿站。
驿站大门虚掩,门轴吱呀作响。
尉迟逸风抬手止住队伍,独自踏入。
屋内桌椅倾倒,粮袋被割开,米粒洒满地面。灶台冷灰,水缸干涸。
“有人来过。”他抽出剑,逐一检查房梁、床底、地窖入口。
严冰雪蹲在马厩前,拨开稻草,露出一匹倒地的驿马。
她剖开马腹,取胃液滴入玉皿,药液泛起墨绿泡沫。“是‘断续草’,本地才有,江湖人少用。下毒者熟悉此地。”
尉迟逸风从后院水井取出一壶水,倒入杯中,投入一粒试毒粉,水色不变。“水没问题,但粮被毁,马中毒,是想逼我们连夜赶路,耗尽体力。”
风宝跳上灶台,用爪子刨开灰烬,忽然叼出半张焦纸。
严冰雪接过,辨认残字:“令至阻于道,若不成,便引蛇出洞。”
她目光一凝。
“他们不是想杀我们。”尉迟逸风缓缓道,“是想逼我们暴露行踪,引出背后之人。”
“谁背后?”严冰雪冷笑,“你那位皇帝表兄?还是兵部某个穿官服的贼?”
尉迟逸风未答,只将密令从袖中取出,指尖摩挲那抹蓝痕。
他知道,这纸令上的暗文尚未完全显现,而解密之法,正藏在她配的夜视膏中。
风宝突然跃上桌案,用喙将焦纸残片推至密令旁,爪尖轻点“引蛇出洞”四字,又指向密令上的蓝痕,鸣叫两声,短促而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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