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宝的长鸣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驿站内外的寂静却已悄然发生变化。
尉迟逸风迅速从沉思中回过神,目光变得锐利,他抬手按住剑柄,锁定东南方那片无风自起的芦花。
严冰雪则迅速从药囊中抽出银针,指尖轻捻,三枚毒针隐于指缝。她未动,只低声问:“是人声,还是机关?”
“人。”尉迟逸风收回剑尖,语气冷定,“模仿得拙劣,尾音拖得过长,真鸡鸣不会如此。”
严冰雪冷笑:“倒真是看得起我们,连鸡叫都要排练。”
风宝跃下石墩,翅膀收拢,踱至墙角,低头啄了啄自己右翼那根灰羽,又迅速抬头望向二人,眼神清明,毫无往日嬉闹之态。
驿站内火堆未熄,余烬泛着暗红。尉迟逸风取回密令,摊于案上,指尖抚过那抹蓝痕。
严冰雪取出夜视膏,抹于指尖,轻轻涂在纸面。蓝痕渐显,浮现出数道曲折线条,形似星轨。
“南斗六星,倒悬于谷。”她念出显影文字,眉头微蹙,“这和慕容轩信里说的‘星移斗转,鸡鸣引路’对上了。”
尉迟逸风将密令与风宝叼回的焦纸并置,目光落在“引蛇出洞”四字残迹上。
他忽然道:“蛇首鸡身,是钩月门图腾。他们以鸡鸣为号,操控人心,制造幻象。”
严冰雪点头:“所以昨夜那声‘鸡鸣’,不是试探,是召唤他们在等我们回应。”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将夜视膏再涂一层。星图完整浮现,与南岭舆图重叠,焦点落在一处名为“堕星谷”的深壑。
他指尖点下:“此处,寅时三刻,星影倒映谷底,正是开启遗迹之时。”
“开启?”严冰雪挑眉,“怎么开?”
尉迟逸风目光移向回信末尾一句:“鸡鸣三声,活血点碑。”
严冰雪一怔,随即嘲讽地笑:“要杀鸡?用血涂碑?”
话音未落,风宝猛然振翅,飞上梁柱,躲入阴影。
右翼灰羽剧烈颤动,如受惊般收拢。
严冰雪察觉异样,抬眼望去,却未追问。
她只将银针收回囊中,道:“鸡血也好,人血也罢,总得有人去点。问题是,谁来当那只‘鸡’?”
尉迟逸风未答,只将密令收起,转身走向后院。
严冰雪紧随其后。
驿站粮袋被毁,马匹中毒,补给几近断绝。
侍卫们围坐火堆旁,神情疲惫,有人低声提议折返。
尉迟逸风立于院中,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毁粮者,非为困杀,实为逼我们夜行。
夜行则疲,疲则乱,乱则露行踪。
他们怕的,正是我们白日行军。”
侍卫们抬头。
“若我们退,正中其计。”
尉迟逸风环视众人,“若我们进,反客为主。他们不知我们已识破其策,更不知我们已知遗迹所在。”
严冰雪接过话:“我已制醒神巾,可防幻心苔致幻。马虽亡,但马鞍尚在,拆了制担架,若有伤员,不致拖累全军。”
她取出银针与药草,当众穿引织布。
针尖微颤,忽而一滑,刺破指尖。
血珠渗出,滴入药膏,膏体竟泛起淡金纹路,如丝线游走。
她不动声色,将血抹去,继续制药。
风宝悄然飞下,低头啄起一根断羽,藏入屋角石缝,动作隐秘,似有所预。
天光微亮时,驿站外忽有三声短促鸡鸣,间隔均匀,尾音短收。
紧接着,五步之外,三声轻叩地面,节奏分明。
尉迟逸风抬手止住侍卫放箭,沉声道:“是暗号。”
门扉轻启,三道身影立于门外。
为首者身形魁梧,双刀负背;其后一矮小老者手持竹筒,腰挂机括;最后一名女子肩披药篓,目光清亮。
“断岳、巧手孙、百草姑。”尉迟逸风点头,“慕容轩的信,你们收到了。”
断岳抱拳:“昨夜听闻王府遭袭,又见鸡鸣信号,知你们已入南岭,特来相助。”
百草姑目光扫过院中,忽而停在风宝身上。
她瞳孔微缩,脱口而出:“这鸡怎生有‘灵魄引’的气?”
百草姑说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她闭口不语,只低头整理药篓。
风宝不动,只眼神微动,似有警觉。
严冰雪不动声色,上前与百草姑并肩而立:“你懂药理?”
“略通。”百草姑点头,“尤其是毒草与解方。”
“巧手孙。”尉迟逸风转向那矮小老者,“这是残碑拓片,你看看,堕星谷可有古机关群?”
巧手孙接过拓片,眯眼细看,手指摩挲纹路,忽而点头:“有。这是‘星枢锁’,需以活物血祭,配合星象,方能开启。若强行破阵,地底机关会塌陷整座山谷。”
严冰雪嘲讽地笑:“难怪非要鸡血。”
尉迟逸风沉声道:“寅时三刻,星影倒悬,鸡鸣第三声时,以血点碑上‘鸡’字,门自开。”
“可若鸡不叫呢?”断岳咧嘴一笑,“我这双刀,专砍不听话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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