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抱紧怀中风宝,天光从岩缝斜斜刺入,她深一脚浅一脚跨出夹道,步伐虚浮却竭力挺直脊背。
尉迟逸风紧跟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荒坡,确定追兵已无踪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没事了。”她开口,声音尚稳,唇角甚至牵起一丝笑意。
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左膝触地,右手本能撑住地面,掌心传来灼烫感。
那道自遗迹深处烙下的金痕,此刻竟如烙铁灼烧,顺着血脉向上蔓延。
她喉头一甜,未及掩口,一缕血丝已从唇角滑落,滴在风宝残羽之上。
尉迟逸风转身瞬间,她已抬袖拭净唇边,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肩头。
“别动。”他声音低沉,指尖触及她后颈,触到一片滚烫。
她想摇头,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风宝在她怀中轻颤,残喙贴着她手腕金痕,微弱地蹭了蹭,仿佛感应到什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尉迟逸风解开她外衫,只见后背旧伤裂开,血浸透劲装,皮肉翻卷,隐隐泛着青黑。
“你用了血契?”他问,嗓音发紧。
严冰雪闭目喘息,额角冷汗滑落:“不完全是血脉被阵法牵引,强行共鸣我撑得住。”
“撑得住?”尉迟逸风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粗鲁却不容抗拒,“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撑得住?”
她想挣扎,手刚抬起,腕上金痕骤然灼痛,牵动全身经脉,如万针穿刺。
她闷哼一声,指尖抽搐,药囊从腰间滑落,几味残药散在草间。
尉迟逸风将她安置在一株老松下,撕下里衣布条,蘸清水擦拭伤口。
血污洗去,那道裂痕愈发清晰,皮肉之下,竟有极细的金丝纹路游走,与风宝羽中金线如出一辙。
“这伤不是毒蛇留下的。”他声音冷得像铁。
严冰雪喘息稍定,抬眼看他:“你早该想到。鸡首认主,血引契生。我以血启阵,它便以命相系。这不是伤,是契。”
尉迟逸风动作一顿,抬眸盯她:“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又如何?”她苦笑,“说了,你会让我留下?”
“闭嘴。”他低喝,布条缠上她后背,用力一勒,止住血流,“你若死了,风宝也活不成,我呢?我回王府,告诉所有人,我的王妃为了救一只鸡,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怔住,随即低笑:“你还记得它是只鸡?”
尉迟逸风没答,只将她外衫重新裹好,抱入怀中。
风宝蜷在她臂弯,羽毛大片脱落,体温低得吓人。
他伸手探它鼻息,几乎察觉不到起伏。
“它还能活?”他问。
“能。”严冰雪抚着风宝头顶残羽,“只要我不死。”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玉珏,欲测方位。
玉珏微光闪烁,星轨图边缘竟泛起黑气,光路模糊不清,似被某种力量侵蚀。
“遗迹之力未散。”他皱眉,“它被污染了。”
严冰雪瞥了一眼,低声道:“先别管它。我们走不了远路,只能找地方歇息。”
“歇?”尉迟逸风冷笑,“你伤成这样,风宝快断气,野外无药无医,歇?歇到毒发身亡?”
“那你说怎么办?”她反问,声音虚弱却依旧带刺,“你把我扔下,抱着风宝跑?还是自己逃命去?”
尉迟逸风盯着她,忽然将玉珏塞回怀中,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我带你走。”
“你疯了?我这么重!”
“闭嘴。”他迈步前行,步伐沉稳,“你若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嘴堵上。”
她张了张口,终究没再出声,只将风宝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它冰冷的头。
荒坡渐远,林木渐密。尉迟逸风脚步未停,肩背紧绷,手臂青筋隐现。
严冰雪伏在他胸前,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忽道:“你累不累?”
“少废话。”
你呼吸急促,如野牛奔蹄。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放下来。”
她轻哼一声,阖目不再言语。
风宝在她怀中微微动了动,残喙轻碰她手腕金痕,一滴血珠渗出,坠落在她衣襟上,竟被金痕缓缓吸尽,光芒微闪即逝。
夜色渐沉,寒露凝重。
尉迟逸风寻了处背风岩穴,将严冰雪轻轻放下。
他将仅存的干粮取出,掰碎,一点一点喂入风宝口中。
风宝吞咽艰难,喙角血丝不断渗出,又被它自己舔去。
严冰雪已陷入半昏睡,呼吸急促,脸颊泛红,高热未退。
尉迟逸风将她拉近,解开外袍,将她双手贴在自己胸口,以体温相暖。
“撑住。”他低声说,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回得去。”
她手指微动,似有回应。
风宝忽然抬头,残翅指向北方,金光在眼中一闪而逝,随即又黯淡下去。
它挣扎着想站起,却被严冰雪无意识地搂紧。
尉迟逸风盯着它,又看严冰雪,忽觉她嘴唇微动,似在梦呓。
“鸡首认主!”她喃喃,“别去皇城药庐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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