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一役结束后,尉迟逸风与严冰雪并未放松警惕。
经过仔细排查,尉迟逸风在崖后暗卫留下的布条中发现了端倪,他将那块沾血的布条递到严冰雪手中时,指尖还带着崖后山石的寒意。
她接过,迎着残阳最后一缕光仔细端详,布角焦黑卷曲,半枚铃铛图案若隐若现,而那滴血——尚未干透,泛着暗红油光,轻轻一嗅,竟裹着一丝甜腥。
“这血珠的气息,分明是逆息粉的变种。他们在这里定然试过药。”
她低声道,用银针挑起血珠,置于指尖捻开。
风宝蹲在药箱上,翅膀收拢,眼神难得凝重:“那味儿我认得,比上次浓,熏得我爪子发麻。”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将暗卫旗令收回袖中:“既然源头在此,就不能留半分遗漏。”
夜色如墨泼洒,三人一鸡悄然重返废弃客栈。
月光斜切过塌陷的屋檐,照出满地碎瓦与踩踏痕迹——新泥印交错,深浅不一,显是近日有人来过。
严冰雪蹲下,指尖抚过一串足印,眉心微蹙:“不止一人,还拖着重物。”
风宝跳下药箱,爪子轻点地面,一路嗅着前行,忽然在地窖口停下,翅膀一抖:“就是这儿,底下有那味儿,还混着铁锈。”
地窖门板早已腐朽,推开时吱呀作响。
严冰雪燃起火折子,借着昏黄火光,用银针逐一试探地面青砖,发现西北角第三块砖下有空腔。
“有空腔。”她抬眼。
尉迟逸风俯身,指尖沿着砖缝游走,忽而停在一道极细的刻痕上——形如倒置铃铛,铃口朝下,九道弧线环绕。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黑木牌,比对片刻,冷声道:“机关在此。”
他并指为刃,顺着刻痕逆向划动三圈,再以拇指按压铃心。
一声轻响自地底传来,青砖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石阶,阴风扑面,夹杂着腐叶与蜜糖的怪味。
“我先。”严冰雪拦住欲下的尉迟逸风,从药囊取出“清神散”,弹指洒向阶梯,“这味儿不对,吸久了会迷神智。”
尉迟逸风未退,反手抽出短刃,递到她手中:“你探路,我断后。”
风宝咕哝一声:“我呢?”
“你飞在中间,随时报异动。”严冰雪将火折子咬在口中,一手持刃,一手扶墙,缓步下行。
石阶潮湿滑腻,越往下,空气越滞重。
火光摇曳,映出四壁斑驳水渍,似无数扭曲人影。
至底,是一间狭长密室,中央摆着木桌,桌上散落纸卷、陶罐、铁匣,墙角堆着几口旧箱。
风宝刚落地,忽然炸毛,一跃跳开:“左边!有东西!”
严冰雪迅速移步,火光扫过角落木箱——箱盖微启,内中半具干尸蜷缩而坐,衣衫残破,手腕外翻,烙印赫然:九道铃纹,绕骨成圈。
她戴上药手套,俯身查验。
尸身干瘪,皮肤如枯树皮,肺部触之硬如炭块。
“逆息粉吸入过量,活活烧死的。”她掀开死者衣领,颈后有针孔,细密排列,呈“九”字形,“不止试药,还在试毒引路径。”
尉迟逸风已翻查桌上文件,抽出一卷血书密信,火光下字迹隐晦,多以符号替代:“火器引信混药三成,可令持者三日内听令于铃声。”他指尖划过一行小字,“‘春祭将启,宫门可破’。”
“春祭?”严冰雪皱眉,“还有不到二十日。”
严冰雪接过细看,瞳孔一缩:“这裂痕……是人为毁印后重烙的。
真印该是完整的龙首,他们不敢用,只能伪造。
能伪造御印的,朝中不过三人。”尉迟逸风盯着那枚裂印,眸色深沉:“能动用王府旗令的,只有王府内部之人。”
她迅速翻阅其余文件,拼凑出几条关键线索:
其一,逆息粉变种名为“九铃引”,可使人短暂失神,若长期吸入,心智渐被铃声操控;
其二,禁军火器营已有三批士兵被秘密试药,一旦春祭时铃声响起,便可令其倒戈;
其三,所有行动皆由“铃使”指挥,而铃使之上,另有“执铃人”统摄全局。
“皇子不是主谋。”她合上文件,声音冷冽,“他只是被推出来挡刀的棋子。真正要破宫门的,是能伪造御印、操控火器、还能在王府埋下暗桩的人。”
风宝在箱底刨了刨,忽然叼出一块残布,递到严冰雪面前。
布上绣着半截铃铛,边缘焦黑,与尉迟逸风所得布条如出一辙。
“两块布,同一块旗。”她将两片拼合,铃铛完整,针脚细密,是宫中织造局特制纹样。“这旗,本该在禁军火器营执掌手中。”
尉迟逸风沉声:“有人调换了旗令,让三皇子误用,等事发,罪责全归他。”
“高明。”严冰雪冷笑,“既除政敌,又毁火器营,还能让禁军自乱,一石三鸟。”
她将关键文件迅速抄录,原件藏入药囊夹层,又从陶罐中取了一撮“九铃引”粉末封存:“这药得带回细研,看能否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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