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城东,风雪渐密。
车帘被冷风掀起一角,严冰雪抬手压住,指尖触到布面结了一层薄冰。
她没说话,只将药囊往怀里收了收。
风宝蹲在她膝上,翅膀收得紧紧的,眼珠随车轮碾过雪地的节奏微微转动。
车夫低声问:“还往前吗?再走就是黑水坡了。”
“照原路。”她答得干脆。
车轮声顿了顿,随即继续前行。
地面越来越陡,积雪厚得几乎没过车轴。
风宝忽然竖起脖子,爪子轻轻抓了抓她的袖口。
前方雪地上,横着三道铁索,两端埋进土里,中间悬空,连着一根细线直通崖壁暗处。
风吹线动,几枚铜铃挂在高处,轻晃未响。
“机关。”风宝低咕,“踩错一步,整片山崖都会知道我们来了。”
严冰雪掀开帘子半寸,目光扫过铁索间距。
她从腰间取下一包药粉,倒出些许在掌心,扬手撒出。
药粉遇风即散,落在雪面呈淡青色,随气流缓缓飘向铁索下方。
其中一道,药痕刚落地便微微发暗。
“那根带毒。”她说,“绕过去。”
车夫勒马调头,车尾贴着山壁挪动。
风宝腾空跃出,飞至铁索上方,低头一口啄断悬铃的丝线,又用爪拨雪盖住残留痕迹。
马蹄重新落下时,稳稳避开了机关区。
穿过封锁线后,地势骤降,眼前是一片被冰层覆盖的洼地。
远处山脊下有道裂口,像被巨斧劈开,积雪填了半截,隐约露出石阶。
“接头地点在冰崖底下。”她说,“下去。”
车夫不敢跟,只把缰绳交到她手里。
严冰雪下车,风宝跳上她肩头。
两人一鸡踏雪而行,脚步极轻。
越靠近裂口,寒意越重。
风宝抖了抖羽毛:“这地方不对劲,雪不化,风不进,像是被人封住了气口。”
“那就说明里面有人。”她摸了摸腰间的银针袋,“而且不想让外人发现。”
走到石阶前,才发现原本该有的标记——一块刻了叉号的石头——已被掩埋。
她蹲下身,从药囊取出一小撮黄色粉末,洒在周围雪面。
片刻后,粉末遇湿凝成细线,指向冰缝左侧。
她伸手拍了拍冰壁:“我知道你在这儿。南三堂旧规,霜痕引现,信者出面。”
静默几息,冰层后传来轻微刮擦声。
一道身影从缝隙中爬出,披着灰白斗篷,左脚落地时微跛,站定后才掀开头巾。
是个中年男人,脸色青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是谁?”他问。
“严冰雪。”
对方瞳孔一缩,低头看向她手中的药粉袋:“你能使‘霜痕引’,是医门嫡传?”
“我祖父教的。”她盯着他,“你说呢?”
那人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骨牌递过来。
骨牌泛着幽蓝光泽,入手冰冷,表面浮刻着扭曲纹路。
“寒髓令。”他说,“没有它,进不去。”
她接过牌子,指尖刚触到纹路,就觉一股寒意顺着手脉往上窜。
她咬牙忍住,将牌子收入袖中。
“你在里面待过?”她问。
“待过三年。”他声音沙哑,“后来逃了。他们不要活口,只要听话的人。”
风宝突然回头,望向远处山脊。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卷着雪粒打在岩壁上。
“有人看我们。”它说。
严冰雪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你走吧。再留下去,他们会认出你。”
那人没动:“你要小心。里面不光有陷阱,还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说完,他退回冰缝,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她站在原地,握紧了袖中的寒髓令。
“走。”她对风宝说,“该看看他们藏了什么。”
冰窟入口藏在裂口深处,需贴墙侧身才能进入。
通道向下倾斜,四壁覆满坚冰,脚下铺着石板,每隔几步便嵌着一颗夜明珠,光色惨白。
风宝闭着眼,爪子搭在她肩头:“别看墙,那些花纹会钻进脑子。”
她早有察觉。刚才眼角余光扫过一处符文,瞬间觉得耳鸣心跳,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太阳穴。
她立刻移开视线,用指甲在掌心划了一下,疼痛让她清醒。
“我记住了。”她低声,“你也别乱听。”
通道尽头是一扇冰门,中央凹槽正好能嵌入寒髓令。
她将骨牌插入,听见“咔”一声轻响,冰门自内裂开,缓缓上升。
里面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只铁匣,表面锈迹斑斑,却刻满与墙上相似的符文。
角落堆着几具干尸,姿势扭曲,像是死前承受过极大痛苦。
风宝跳下她肩膀,绕着石室边缘走了一圈:“没人守,但机关肯定有。”
她走近石台,发现铁匣锁扣处有个小孔,形状奇特。
她从针袋挑出一根细长银针,轻轻探入。
“咔哒。”
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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