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深处,石室中央的夜明珠光冷得发青。
严冰雪将铜牌翻过来又翻过去,指腹摩挲着背面那行小字:“药性稳定,可推广。”
她的手很稳,但呼吸却比刚才重了几分。
风宝站在她肩头,翅膀微微张开,像是随时准备飞起示警。
“你说他们不要活口。”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在冰壁间撞出回音,“可这‘可推广’三字,不是要死人,是要更多人进去。”
风宝歪了歪头,“那你祖父的学生呢?壬七。”
“他失败了。”她把铜牌收进袖中,目光落在铁匣上,“神志溃散,除籍。可其他人呢?成功了的,是不是就成了现在江湖上的‘高手’?”
她想起这几年听过的传闻——某个无名小派弟子一夜之间剑法通神,某位退隐多年的老侠突然复出,招式狠辣却不带半点旧日风格。
那些人出手干脆,从不废话,打完就走,像一把被人握紧的刀。
“不是叛乱。”她低声说,“是回收。”
风宝没接话,只是轻轻啄了下她的耳垂,像是提醒她别只顾说话忘了四周。
她走到石台前,把地图摊开压平。
双鹤绕鼎的徽记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和太医院密档用的一模一样。
她曾见过祖父锁柜里的卷宗盖着同样的印,那时他还笑着说过一句:“这印记一出,便是圣旨也拦不住。”
可现在,它出现在一个藏在冰崖底下的铁匣里,旁边还摆着七种早该销毁的禁药名录。
“冥引散、蚀魂露、断经草……”她念了一遍,语气不像方才那样凝滞,反而透出几分冷意,“这些东西不该存在。三十年前诏令全毁,连方子都烧了。谁能留得住?谁敢留?”
风宝跳到地图边缘,爪子点了点右侧空白处被圈出的那个编号——壬七。
“你认识这个人。”
“他是我祖父最后一个亲传弟子。”她声音低了些,“十年前失踪,朝廷说是叛逃,可家里没人信。他走之前还来借过三本旧方书,都是讲药理反噬的。”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壬七”两个字,“如果他是试药者……那这些书,不是为了逃跑,是为了自救。”
石室安静下来。
她忽然弯腰,伸手探入铁匣底部,摸出那枚刻着编号的铜牌。
这次她没急着收好,而是凑近夜明珠,仔细看背面的刻痕。除了“可推广”三字外,在边缘极不起眼的地方,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划痕,呈斜十字形。
她瞳孔微缩。
这种标记她见过。小时候在祖父的药柜暗格里,有几份绝密档案,封皮角上就有同样的符号。
那是太医院内部流转时用的校验记号,代表“已归档,待审”,只有高层医官才有权限加注。
“这不是江湖人能仿的东西。”她说,“也不是偷出来的。”
风宝扑棱了一下翅膀,“你是说……上面有人一直管着这事?”
“不止是有人。”她直起身,眼神清亮,“是这套东西根本就没停过。十年前叫‘壬字号试药’,十年后换个名字,继续做。只不过以前在宫里,现在搬到了山里;以前用太医院的人,现在用江湖的命。”
她把铜牌攥紧,掌心传来金属的凉意。
“所以南三堂不是什么新兴邪门,它是当年实验的延续。血影门也好,焚医令也罢,都不过是遮人眼目的旗号。真正撑着他们的,是曾经批过‘可推广’三个字的那只手。”
风宝咕哝了一声,“你们人类真会藏事。”
她没笑,只是转身走向冰门。通道依旧幽长,两壁冰层映着惨白的光,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离开。
“我们得回去。”她说,“这些东西不能只留在这里。”
“逸风要知道。”风宝跳上她肩头,“他知道朝堂怎么打架。”
她点头,脚步加快。刚走出几步,忽然停下。
“等等。”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寒髓令,“这令牌……材质和铜牌一样,都是寒铁掺银。而且你看纹路——”她把令牌翻转,露出底部一圈极细的刻文,“这不是装饰,是编号序列的一部分。”
风宝凑近看了看,“和壬七的格式一样?”
“差不多。但更完整。前面有两个字被磨掉了,只剩最后三位数字:零三九。”
她眯起眼,“如果壬七是第七个试药者,那这个零三九,可能是第三十九个?”
“或者第三十九块牌子。”风宝说,“发给谁的?”
她没回答,只是把令牌贴身收好,和铜牌放在一起。
两人一鸡重新踏上通道,脚步声在冰壁间轻响。越靠近出口,风雪声越清晰。外面天色未亮,寒气顺着裂缝灌进来,吹得人脸颊生疼。
她掀开帘子般的冰幔,正要迈步,却被风宝按住肩膀。
“等一下。”它低声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我们在里面,太顺利了?”
她一顿,“什么意思?”
“没人拦,没机关,连守卫都没有。你开铁匣的时候,连个响动都没触发。他们要是真在乎这个地儿,不至于这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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