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门外,马车戛然止步。严冰雪掀帘的手停在半空,目光死死盯住宫门前那几名守卫——他们立得笔直,眼珠不动,连呼吸都几乎察觉不到起伏。
她立刻从药囊中取出闭气丹,迅速分给身旁影卫,自己也含了一粒。药香入喉,神志一清。她抬手将红纱灯笼高悬于车顶,火光映出“凤阙”二字,暗纹流转,这是王府最高级别的应急信号。
“风宝。”她低声道。
风宝早已振翅而起,双翅一展便掠上宫墙檐角。它蹲在瓦当上扫视一圈,爪子轻挠:“廊下有人拖着腿走,像梦游。东边屋脊有烟,不是炊烟,是灰味。”
严冰雪眸光一沉。果然是九节乌心散的痕迹,而且已经扩散进宫内。
她指尖一弹,两枚金针破空而出,精准刺入最前方两名守卫的肩井穴。两人身体一软,缓缓倒地,未出一声。其余影卫立即上前,将人扶至角落,不伤分毫。
“开道。”她跃下车辕,斗篷翻飞,药囊紧贴腰侧。
就在此时,远处马蹄声急促逼近。玄色大氅卷着夜风而来,尉迟逸风翻身下马,虎符在手,目光如刀扫过僵立的守卫与混乱的宫门。
他站定在她身侧,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奉旨协理宫禁事务,所有值守人员原地待命,违者以谋逆论处!”
话音落下的瞬间,几名尚存清醒的禁军校尉认出虎符印记,立刻单膝跪地,领命列队。宫门秩序为之一稳。
严冰雪没多言,只朝他微微颔首,便率人快步穿入宫道。尉迟逸风紧随其后,一面调兵布防,一面低声问:“什么毒?”
“迷魂香变种,加了九节乌心散,吸入者神志渐失,易被引导。”她脚步未停,“有人定时点燃掺药纸钱,借通风路径扩散。御膳房后巷是起点。”
尉迟逸风眉峰一压:“谁能在宫中设局至此?”
“现在不是查的时候。”她语气冷静,“先控场,再追源。”
一行人直入乾元殿外广场,眼前景象令人窒息。数十名宫人散坐石阶,眼神空洞,口中喃喃重复着“香炉已启”“时辰到了”等语。一名太监抱着铜壶来回踱步,步伐机械,像是被无形丝线牵引。
严冰雪取出显影粉,轻轻扬洒。空中浮现出淡青色雾痕,顺着东南风向缓缓流动,最终汇聚于东偏殿与御膳房之间的夹道。
“果然。”她蹲下身,检查一名昏睡宫女的衣袖,从中抽出半张焦黑纸片,边缘蜷曲,上面残留几字:“……寅时三彻启……香炉三号……”
她盯着那“彻”字,冷笑一声:“是‘刻’字烧了一半。他们在按时间点行动,每到一个时辰就点燃一次香炉,持续放毒。”
尉迟逸风接过纸片细看,忽然道:“这字迹,不是宫中常用墨。”
“也不是太监能写出来的。”严冰雪起身,“幕后之人熟悉宫规,知道哪些通风口连通主殿,也知道值夜轮换的间隙。要么是旧人,要么……早有预谋。”
她转身下令:“封闭东西偏殿所有气窗,撤掉廊下帷幔,阻断气流。调艾草束在各路口焚烧,驱散残毒。再取太医院冰鉴十具,置于中枢殿阁门口,降气温减挥发。”
影卫领命而去。
尉迟逸风则召来亲兵统领,冷声布置:“三层警戒圈,内圈由王府亲兵接管,中圈归禁军调度,外圈封锁所有偏门。任何人出入,须持我亲笔令牌。”
他又派人快马奔赴皇宫侧门,传令周慕白暂代监国之责,以防朝局动荡。
两人并肩立于乾元殿外石阶之上,夜风卷起衣袍。严冰雪低头整理药囊,取出一枚新制解毒丸,递给身旁一名尚清醒的医官:“含服,不可吞咽,半个时辰内有效。”
医官颤抖着手接过,连声道谢。
尉迟逸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道:“你不怕吗?”
她头也没抬:“怕什么?怕人疯?还是怕毒无解?”
“怕局面失控。”
她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局面从来就没真正控住过。我们只是比别人更快一步罢了。”
他沉默片刻,唇角微动:“那你信我能稳住?”
“不信你,我就不会让你站在这儿发号施令。”她收起药囊,拍了拍手,“你现在不只是王爷,是唯一能让这些人听命的人。别问我信不信你,问问你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尉迟逸风瞳孔微缩,随即垂眸,握紧了手中虎符。
风宝此时扑棱着飞回,落在屋脊边缘,爪子仍攥着那段带铃铛碎片的银线。它咕哝一句:“东墙根第三口井盖松了,底下有风往上吹,带着那股灰味。”
严冰雪抬头望去,眉头骤紧:“通风井?宫里哪口井连着东偏殿?”
“只有老膳井。”尉迟逸风接道,“先帝年间废弃的,说是为了避讳改道,后来封死了入口。”
“可现在被人打开了。”她转向影卫,“去查井底有没有残留香灰,顺便看看井壁有没有刻痕或标记。”
一道影卫领命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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