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收剑入鞘,指尖还残留着方才交手的寒意。高台之上,血迹未干,断刃横斜,亲卫们正一言不发地清理残局。严冰雪站在原地,目光却仍钉在屋脊尽头——那道银白身影驮着风宝跃入晨雾的画面,像一根刺扎进她脑中,挥之不去。
“它不是冲我们来的。”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尉迟逸风和慕容轩同时转头。
“你说什么?”慕容轩抹去嘴角血痕,眉头紧锁。
“那灵狐。”严冰雪低头,从袖中取出一颗黑色药丸,指尖轻轻摩挲表面,“它只破阵,不杀人。甚至……救了风宝。”
尉迟逸风走近一步,目光落在她掌心:“这药怎么了?”
“固本丹。”她将药丸递过去,“我亲手配的,可刚才,它浮出金纹,一闪就没了。时间点,正好是灵狐现身那一刻。”
尉迟逸风接过药丸,翻看片刻,眉心微动:“你怀疑,这药和它有关?”
“不止是药。”她抬头,眼神清亮,“风宝从不亲近外人,连你刚来王府时,它都要啄你三回才肯叫一声‘慕容大哥’。可刚才……它像是认得那只狐狸。”
慕容轩挠了挠头:“会不会是以前见过?风宝这小东西,三年前不是失踪过两天?回来还带着蓝紫色的花瓣?”
严冰雪猛地一怔。
她当然记得。那个暴雨夜,她守在药炉旁熬制解毒汤,风宝突然不见踪影。两天后它自己飞回来,爪子上沾着湿漉漉的花瓣,羽毛凌乱,嘴里嘟囔着“那边有人等我”。她当时以为它是胡闹,如今回想,那话竟像一句暗语。
“派人查。”尉迟逸风沉声下令,“封锁东角门入侵路线,查清楚那些黑衣人是怎么绕开巡哨的。另外,调出近十年后山守林人的轮值记录,我要知道有没有人擅自进过禁林。”
慕容轩抱拳应下,转身离去。
严冰雪没动,指尖轻轻抚过腰间药囊边缘。她取出一小撮安神散,撒向空中。药粉飘落处,并无异样波动,但鼻尖却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清香——清冽如松针初露,又似古木深处沁出的湿气,与王府后山那片封禁三十年的密林气息,几乎一致。
“净魂鸣……”她低声念出这个词,从怀中取出济生令,贴在鼻端轻嗅。令牌久经药气浸润,此刻竟微微发热。她闭眼凝神,脑海中浮现出一本残破医典的片段:**“上古灵兽护山,其音清越,可碎邪阵,名曰净魂鸣。”**
她睁眼,眸光骤冷。
“这不是偶然出现的野兽。”她看向尉迟逸风,“它是来寻人的——或者,是来寻某样东西的。”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后山禁林封了三十年,连先帝都下令不得擅入。若真有灵兽栖居其中,为何现在才现世?”
“也许,”她缓缓道,“是因为风宝。”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虑。
偏殿内,暖榻上铺着厚厚绒毯。风宝蜷缩着,羽毛还未完全理顺,呼吸略显急促。严冰雪坐在榻边,伸手轻抚它颈羽:“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三年前,你去了哪里?”
风宝眼皮颤了颤,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却不睁眼。
“蓝花……开了。”它忽然低语,声音含混,“月照石碑……鸡鸣三声……根下有门。”
严冰雪心头一震。
她立刻取出安神香点燃,置于铜炉之中。青烟袅袅升起,风宝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继续轻抚它的背羽,语气放柔:“你现在不怕了,它回来了,你不该躲。”
风宝猛然睁开眼,瞳孔泛起一层淡淡金光,像是映着某种遥远的光影。它直起身,翅膀微张,口中再次吐出断续音节:“……石碑裂了……门要开了……它等我三轮回……”
话音未落,它身体剧烈一抖,双翅扑腾两下,随即软倒下去,陷入昏睡。
严冰雪迅速探指搭在它爪脉上,察觉心跳虽弱,却极有规律,不似中毒或受伤,反倒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进入深层记忆。
她收回手,神色凝重。
尉迟逸风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片干枯的蓝紫色花瓣——那是他从风宝爪缝中取下的。花瓣边缘已卷曲发脆,但纹路清晰,中心有一圈极细的螺旋状脉络,寻常花草绝无此形。
“守林人日志送来了。”他走进来,将一卷泛黄纸册放在案上,“三年前,暴雨夜,有人记录:‘戌时三刻,林中忽闻鸡鸣三声,巡查无果,疑为幻听。’”
严冰雪翻开日志,指尖停在那行字上。
她盯着良久,忽然问:“当年是谁当值?”
“老陈头,守了二十年,去年病退回家。”
“带他来见我。”她合上日志,目光转向窗外,“还有,让人去查城西废弃药堂附近,有没有人见过这种花。”
尉迟逸风点头,正要离开,却被她叫住。
“等等。”她从药囊中取出另一颗固本丹,放在灯下细看,“如果这药真是某种标记……那么,调配它的人,或许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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