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外的风忽然停了。
严冰雪正低头翻看那本《工部物料登记》,指尖划过“南岭药材”一行,眉头微皱。尉迟逸风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街边屋檐,手按在刀柄上未动。风宝蹲在轿顶,原本安静收着翅膀,突然猛地展翅一扑,喙尖狠狠啄向轿顶三下。
“咚!咚!咚!”
声音急促而沉重。
严冰雪立刻合上账册,抬眼望向风宝。它脖子上的羽毛全竖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右侧巷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警告什么。
她压低声音:“改道,走西街回府,加快速度。”
亲卫头领一点头,队伍立刻调转方向。马蹄声密集响起,轿子微微晃动。
尉迟逸风勒马靠近,低声问:“情况不对?”
“风宝从不乱叫。”严冰雪盯着巷口,“刚才那是三级警报,只有真正危险靠近时才会触发。”
尉迟逸风眼神一冷,抬手做了个手势。两名亲卫悄然脱离队伍,沿着小巷疾行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轿子一路疾行,终于抵达王府大门。门卫刚要上前迎接,风宝却猛地飞起,直冲主院高台,落在晾药架上,回头连叫两声。
严冰雪快步下轿,腰间药囊轻响。她登上高台,站在风宝身旁,目光扫过整个府邸外围。夜色渐浓,西墙那口枯井旁的杂草随风轻摆,看似寻常,可风宝的爪子一直抓着木架边缘,身体紧绷。
“那边有问题。”她指着枯井方向。
尉迟逸风已经走上台阶,听完她的话,立即下令:“换三名亲卫,扮作洒水清沟的杂役,从后巷绕过去,别惊动任何人。”
不到一刻钟,一名亲卫悄悄回来禀报:“有人在西墙外徘徊,穿黑衣,戴斗笠,一直盯着厨房排烟口的位置看,像在等什么信号。”
“不是一个人。”风宝突然开口,声音尖利。
众人都是一愣。
严冰雪却神色不变。这段时间以来,风宝不止一次在关键时刻说话,大家早已习惯它通人性的本事。
“你还看到什么?”她问。
“两个,在井边石头下藏了东西。”风宝歪头,“气味不对,像是铁锈混着苦杏仁的味道。”
严冰雪眼神一凛。苦杏仁味,是毒药常见的气息。
她转身对尉迟逸风说:“对方可能准备动手,先布防,别让他们把东西送进来。”
尉迟逸风点头,迅速调派人手。六名精锐亲卫换上粗布衣裳,分别埋伏在角门、粮仓和西墙内侧。另有两人爬上屋顶,蹲守在屋脊阴影处,弓箭上弦,只待信号。
天完全黑了下来。
府中灯火稀疏,仿佛已入眠。只有厨房还有些动静,几名厨娘在收拾锅灶,热气从烟囱缓缓升起。
子时三刻。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西墙,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他贴着墙根移动,直奔枯井。蹲下身,伸手从石缝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又从怀里摸出一根细绳,绑在腰间,准备攀墙而上。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风宝从屋脊俯冲而下,爪子直抓面门。
那人惊叫一声,本能抬手遮挡。风宝一击即退,落在三丈外的瓦檐上,高声啼鸣。
“抓人!”
埋伏的亲卫瞬间杀出。两人从墙内跃出,一人从屋顶跳下,封住退路。黑衣人抽出短刃反抗,但被一记横扫踢中膝盖,跪倒在地。另一人迅速上前,拧臂反扣,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嘴!”尉迟逸风声音冷峻。
亲卫早有准备,一把捂住他的嘴。果然,那人牙关一咬,却被提前塞入的铜片挡住,毒丸没能咬破。
严冰雪提着药箱走来,蹲下身检查。她掰开那人的眼皮看了看,又闻了闻他袖口的气息,站起身说:“训练过的死士,服过迷魂散,审起来不容易。”
尉迟逸风挥手:“带去地牢,先关起来,别让他有机会自尽。”
亲卫押着人离开后,严冰雪走到枯井旁,伸手探进石缝,摸出另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半旧的铜牌,上面刻着一个“辰”字,边缘磨损严重,显然用了很多年。
“这不是官制。”她把铜牌递给尉迟逸风,“也没有编号序列,像是某个组织自己定的暗号。”
尉迟逸风接过铜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神越来越沉:“‘辰’字……之前查黑市军械时,听线人提过类似标记。一批走私火器上有同样的刻痕,当时没在意。”
“说明这人背后有个系统性的组织。”严冰雪说,“他们盯上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派个小喽啰来试探,可能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尉迟逸风冷笑:“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漏消息。”
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沉稳。严冰雪跟在他身后,肩头的风宝终于放松了些,收起炸起的羽毛,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朵。
“你做得很好。”她低声说。
风宝哼了一声:“我可是王府第一哨。”
书房灯亮起,尉迟逸风坐在案前,铺开城防图。严冰雪把铜牌放在桌上,又取出药炉边的小册子,快速记录刚才的细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