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刚走到厨房门口,风宝猛地从房梁上俯冲下来,翅膀拍得急,一头撞在她胸口。她踉跄一步,伸手扶住墙。
“南边不对!”风宝叫得声音发抖,“南边烧了!”
她蹲下身,盯着它的眼睛。往日那双总带着几分傲气的圆眼,此刻瞳孔缩成一点,爪子死死抠着地砖缝。
尉迟逸风也停住了脚步。他没说话,但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不是真着火。”严冰雪低声说,“你闻到了什么?”
风宝张开嘴,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咯鸣,“烟是苦的,混着铁锈味,还有……湿土底下翻出来的东西。”
她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寻常灶火,也不是百姓做饭的柴烟。这种气味她在战场上见过,是药草和尸油混在一起焚烧的味道。
尉迟逸风已快步走向书房。她跟上去,顺手从腰间药囊摸出一小包淡黄色粉末,塞进风宝爪间的皮套里。
“这是新配的感应粉,沾血会散味。你要盯住它。”
风宝点头,扑棱翅膀飞上屋檐,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地图摊在案上,尉迟逸风用指尖点着南街米铺的位置。昨夜那块铜牌还摆在旁边,背面刻字清晰可见。
“他们知道我们会查。”他说,“现在故意放烟,是在等我们派人出去。”
“那就让他们等。”严冰雪站到他身侧,“但我们得看清他们在演哪一出。”
他抬眼看她。
“用影哨。”她说,“三年前送出去的那个。”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点头。他写下一道密令,封进竹筒,交给门外候命的亲卫。那人换上粗布衣裳,背上背篓,像极了逃荒的仆役。
半个时辰后,风宝突然在院墙上尖叫。
两人同时起身。
“他倒了!”风宝扑进厅内,羽毛炸开,“巷口,穿灰布鞋的那个!迷烟!好多人围上来!”
严冰雪抓起药箱就往外走。尉迟逸风紧随其后,带了四名亲卫,绕小路疾行。
南街巷口静得出奇。地上只剩那只背篓,篓底压着半片碎陶。严冰雪蹲下捡起,翻过来看了一眼——是王府库房专用的封泥印。
“他们想让我们认出这是自己人。”尉迟逸风说。
“不止。”她指向巷子深处,“有人拖着他往西拐了,不是杀人灭口,是要活捉。”
回府路上,她一直盯着风宝。那家伙爪子上的药粉袋空了一角。
“你能找到他?”她问。
风宝喘着气,“味断了三次,又被风吹回来。他们在换地方。”
半夜三更,西城废庙外的枯井边,亲卫们把人抢了回来。探子浑身瘫软,嘴角溢白沫,脉搏微弱。
严冰雪在正厅支起屏风,剪开他衣领。颈侧有两处针孔,极细,几乎看不见。
她取银针探入穴位,轻轻拨动。一炷香后,探子咳了一声,吐出黑血。
“是草乌混了断肠藤。”她对尉迟逸风说,“剂量不大,但加了催眠的香灰。他们不想让他死,只想撬话。”
探子醒来时天还没亮。他靠在软垫上,声音发虚:“我没说府里的事……但他们提到了兵部周延年,还说‘主子今晚就能动手’。”
尉迟逸风坐在案前,手指敲着桌面。“动手”这两个字太宽泛。刺杀?逼宫?还是伪造圣旨?
“你看到谁了吗?”严冰雪问。
“一个穿青袍的人,站在庙后槐树下。其他人对他行礼……我没看清脸。”
风宝突然咕哝了一句:“左脚跛。”
两人都看向它。
“他走路时左脚先落地,右脚拖着。我追的时候看见了。”
严冰雪记下这个细节。她翻开药典,对照毒物反应时间,推算出对方至少准备了五天以上。
这不是临时起意。
她想起三个月前,祖父旧友来信提过一批药材失窃——其中就有制草乌所需的根茎。当时以为是江湖门派斗殴所用,没当大事。
如今看来,那才是真正的开端。
“他们换了手段。”她合上册子,“以前是直接杀,现在是抓、是审、是布局。说明他们不怕我们反击,反而希望我们动。”
尉迟逸风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守卫换岗的声音传来,节奏比平时快。
“影哨能再用吗?”她问。
“这次暴露了,不能再派同一个。”他回头,“但我可以放另一条线出去——让市集卖饼的老李传话,就说王爷昨夜咳血,已卧床不起。”
“他们会信?”她挑眉。
“只要消息够具体,就会有人想验证真假。”他说,“等他们再派人来探,我们就知道谁在背后盯着。”
正说着,风宝从窗外飞进来,翅膀一歪,差点撞翻烛台。它爪子上沾着泥,嘴里叼着一块布条。
严冰雪接过一看,是粗麻质地,边缘烧焦。她凑近闻了闻——又是那种苦烟味。
“你在哪捡的?”她问。
风宝指了指东南方向,“破窑那边,有两个黑影抬了个箱子进去。我没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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