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螺旋桨缓缓停转,卷起的尘土渐渐落定,舱门 “哗啦” 一声被拉开,祁同伟第一个跳了下来。
他没穿副省长的正装,依旧是那身沾着泥土的迷彩服,脚蹬一双旧解放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却写满了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关切,仿佛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护驾的忠诚下属。
“沙书记!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祁同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沙瑞金面前,完全无视了地面还在打转的沙石,甚至还下意识地侧身挡在了沙瑞金身前,帮他隔绝了残余的气流,语气里满是后怕,“这里的山路崎岖,汛期还容易引发泥石流,太危险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中央交代,怎么向全省一千多万人民交代啊!”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声线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情的人听了,怕是要真以为他是心系领导安危的好干部。
沙瑞金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抬手就将那张皱巴巴的《土地流转协议》狠狠摔在了祁同伟身上,纸张拍在迷彩服上发出一声轻响,却像重锤般砸在现场所有人的心上:“同伟同志,你来得正好。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每亩地 50 元的流转租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在常委会上大夸特夸的产业扶贫?”
祁同伟连眼角都没扫一下掉在地上的协议,脸上瞬间切换出震惊和勃然大怒的神情,那表情逼真得连老戏骨都要自愧不如。
“什么?50 元?这是谁定下的规矩?” 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的村支书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人提了起来,怒吼声响彻整个村口,“王支书!当初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山水集团是来山区做公益扶贫的,所有土地流转收益必须一分不少返还给村民!每亩地的补贴保底就要 800 元,还得加上药材分红!钱呢?这么多钱去哪了?”
村支书看着祁同伟那双淬着寒意、几乎要喷出杀意的眼睛,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 “使命”,双腿一软就往地上跪,鼻涕眼泪瞬间糊了满脸:“祁省长…… 我…… 我有罪!是我猪油蒙了心!山水集团当初给的确实是每亩 800 元的补贴,可我…… 我和村里几个干部起了贪心,把钱截留私分了!还改了合同条款,骗了全村的乡亲们啊!”
“你这个混蛋!” 祁同伟抬腿就狠狠一脚踹在村支书胸口,把人踹得蜷缩在地,吼声里带着痛心疾首,“扶贫款是老百姓的救命钱,你都敢贪?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踹完村支书,祁同伟立刻转身走向那个告状的中年汉子,脸上的怒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愧疚和心疼,他紧紧攥住汉子满是老茧的手,眼眶竟真的红了:“老乡,对不起!是我用人失察,是我监管不到位,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笔账,我一定给你们算清楚!”
“程度!” 祁同伟陡然拔高声音,语气凌厉如刀。
“到!” 程度从直升机旁的阴影里快步跑出,应声时腰杆挺得笔直。
“马上通知吕州市公安局和市纪委,组建联合调查组!把这几个截留扶贫款、欺压百姓的村干部全部控制起来,连夜审讯!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吞进去的钱一分不少吐出来,还给乡亲们!” 祁同伟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是!保证完成任务!” 程度立刻掏出对讲机开始下达指令。
话音未落,几个便衣警察就从人群外围冲了上来,“咔嚓” 一声给瘫在地上的村支书戴上了手铐,连带着那几个帮腔的村干部也一并被控制,押着往村口的警车走去。
现场的村民们都看呆了,原本积压在心头的愤怒和委屈,在看到 “恶霸” 村支书被当场拿下的那一刻,瞬间转化为了对祁同伟的感激和拥护。
“祁省长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就在村口响起。
“谢谢祁省长给俺们做主啊!您真是青天大老爷!”
“祁省长就是俺们王家村的大恩人!”
那个告状的汉子也彻底愣住了,他攥着衣角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 他怎么也没想到,祁省长竟然这么雷厉风行,当场就帮他报了仇,替全村人讨了公道。
祁同伟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对沙瑞金,脸上的神情瞬间切换为深深的愧疚和沉痛,他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又自责:“沙书记,让您见笑了。基层的情况实在太复杂,‘苍蝇’太多,防不胜防。我虽然一心想着扶贫,想给乡亲们谋福利,但总有这些蛀虫在背地里破坏政策、抹黑形象。这是我的失职,我向您深刻检讨,也愿意向省委正式请罪!”
沙瑞金看着眼前这场堪称完美的 “危机公关”,只觉得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明镜似的清楚,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刚拿到协议戳破真相,祁同伟就踩着点赶到?又哪有这么听话的替罪羊,一句话就把所有责任都揽了过去?这村支书分明就是祁同伟早就备好的 “防火墙”,是用来堵他嘴的 “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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