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 年 6 月中旬地点:汉东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办公室
岩台县的风还没吹散,汉东的天就先沉了下来。
从岩台县返程的第三天,沙瑞金没在常委会上动声色,却精准抛出了一颗 “惊雷”——《关于开展全省扶贫领域腐败和作风问题专项治理的意见》,文件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直刺祁同伟分管的扶贫领域。
省政府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程度的额角却沁出了冷汗,他攥着文件的手指泛白:“省长,沙书记这是明摆着要秋后算账!专项治理组已经挂牌了,田国富亲自牵头,第一站就定了吕州。山水集团在下面那些‘动作’…… 要是被揪出来,咱们怕是……”
祁同伟背对着他,立在窗前。窗外省委大院的梧桐遮天蔽日,蝉鸣聒噪,可他周身的气场却冷得像深冬。他没回头,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慌什么?”
程度一愣,还想再劝,祁同伟却缓缓转过身,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沉敛:“他想查,就让他查。但他忘了,扶贫的盘子是谁亲手铺的?是我。基层的沟壑暗渠谁摸得最透?也是我。”
他踱步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红笔,在那份《意见》的标题上重重画了个圈,红墨晕开,像极了一道封喉的印记。
“程度,你记好了。” 祁同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汉东这地界,光有尚方宝剑没用,得有扎进土里的根,得有老百姓的秤。沙瑞金以为揪几个村支书就能抽我的筋?他错了。他看到的是零星的点,我攥着的,是整个汉东的面。”
他突然抬眼,语气陡然凌厉:“通知下去,省政府立刻响应省委号召 —— 不仅要响应,还要把声势造到最大!由我亲自挂帅,成立省政府‘扶贫整改领导小组’,我们要抢在纪委的人前头,把刀先亮出来!”
程度心头一跳:“省长,这刀…… 砍向谁?”
“砍蛀虫。” 祁同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狠厉里却裹着一股整顿乾坤的决绝,“山水下面有些分包商,打着我的旗号在基层啃食民脂,把老百姓的怨气都堆到我头上。这些人,我忍了很久了,只是碍于情面没动手。现在沙瑞金把刀递到我手里,正好借这把刀,清门户,正规矩!”
程度迟疑:“可这么做…… 会不会伤了咱们自己的根基?”
“刮骨才能疗毒,断腕方能存身。” 祁同伟靠在桌沿,语气陡然沉了下来,“程度,和沙瑞金博弈,靠权谋是下策,靠实绩、靠民心才是根本。要是咱们的人真把老百姓逼到了绝路,那才是彻底输了。我要让全省人都看清,谁才是真干事、真护着这片土地的人。”
三天后,一场始料未及的雷霆行动,席卷了整个汉东。
祁同伟亲自带队,一天之内横跨三个地市,在扶贫款截留现场,当场撕下五个科级干部的肩章;在吕州城郊,他勒令山水集团当场退还了上百万违规侵占的土地租金。
省台新闻的镜头里,祁同伟指着那个私吞低保金的乡长,额角青筋暴起,吼声震得话筒都发颤:“你贪的是老百姓的救命钱!你这身皮,配叫共产党员吗?!”
那股怒火,半分演不出来。从穷山沟爬出来的祁同伟,最恨的就是这些趴在底层吸血的 “苍蝇”。他可以在规则里周旋,可以和对手暗斗,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 能黑吃黑,绝不能吃人血馒头。
这场自上而下的整改,非但没折损祁同伟的威信,反而让 “铁面无私”“雷霆治吏” 的名号,一夜之间传遍了汉东的街头巷尾。
沙瑞金的办公室里,电视屏幕正播着祁同伟的新闻,他攥着遥控器的指节,已经泛白到近乎透明,直到 “咔嚓” 一声,遥控器的外壳被捏出了一道裂痕。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力:“这个祁同伟…… 他太懂汉东了,更懂人心。我这步棋,又成了给他铺路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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