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本想处理完宁府的事就回荣府,可手头的活儿没做完,只能耐着性子忙到晚上。
一回到家,她立刻叫进昭儿,仔细询问路上的情况,确认贾琏一行平安后才放下心来。
接着连夜准备大棉袄,和平儿亲自翻箱倒柜挑选,一件一件检查收拾,又反复琢磨贾琏可能需要的东西,全都打包好交给昭儿。
她拉着昭儿细细叮嘱:“在外头好好伺候二爷,别惹他生气。记得常劝他少喝酒,更不许帮着他认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要是让我知道你没管好,回来打断你的腿!”
昭儿笑着连连应下,捧着包裹退了出去。
这时已经四更天(凌晨三点到五点),王熙凤躺下没睡多久,天就亮了,她赶紧梳洗妥当,又匆匆往宁府赶去。
贾珍眼看出殡的日子越来越近,亲自坐车带着阴阳先生去铁槛寺勘察寄放灵柩的地方,反复嘱咐住持色空:“一定要备好新鲜的陈设,多请些有名的僧人,好好准备接灵的事宜。”
色空连忙备了晚饭招待,可贾珍满心都是出殡的事,根本没心思吃饭。
因为天色晚了赶不回城里,他就在寺里的净室凑合一晚。
第二天一早,贾珍马不停蹄地进城料理出殡的琐事,同时派人连夜去铁槛寺,重新布置停灵的地方,备好厨房、茶水等物资,安排好接待送灵人员的住处。
王熙凤也没闲着,出殡日期临近,她提前把各项事务拆分分派,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边派荣府的车马随从跟着王夫人送殡,一边亲自去出殡的终点占好住处;
偏偏这时候事儿扎堆,缮国公的诰命夫人去世,邢夫人和王夫人要去吊唁送殡;
西安郡妃过生日,得备礼送去;
她的亲哥哥王仁带着家眷回南方,要写家信还得收拾随行的东西;
更别提迎春病了,每天要请医生、看药方、讨论病情、调整用药。
一堆事搅在一起,忙得王熙凤茶饭不思、坐立难安。在宁府时,荣府的人跟着请示;
回荣府后,宁府的人又追着汇报。
可王熙凤天生好胜,绝不肯让人挑出半点错处,硬是凭着一股劲儿把所有事都筹划得井井有条。
贾氏全族上上下下,没人不佩服她的能力。
到了出殡前一天的伴宿之夜,前来吊唁的亲朋坐满了宁府。
尤氏还卧病在床,所有的接待、张罗事务全靠王熙凤一人支撑。
族里的妯娌们,要么嘴笨不会说话,要么举止轻浮拿不出手,要么害羞怕见人,要么胆小怕得罪权贵,这么一对比,更显得王熙凤落落大方、举止优雅,真应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说法。
她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指挥调度起来游刃有余,尽显气派。
那一夜,宁府灯火通明、鼓乐喧天,官客盈门、络绎不绝,热闹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第二天一早到了吉时,六十四名青衣轿夫抬着灵柩出发。
灵柩前的铭旌上写着:“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宜人之灵柩。”
所有的仪仗和陈设都是新做的,金灿灿、亮闪闪的格外夺目。
宝珠以未出嫁女儿的身份,负责摔丧盆、执幡引路,哭得撕心裂肺,十分哀切。
来送殡的官客阵容极其豪华:有镇国公牛清的孙子、世袭一等伯牛继宗;
理国公柳彪的孙子、世袭一等子柳芳;
齐国公陈翼的孙子、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
治国公马魁的孙子、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德;
修国公侯晓明的孙子、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的诰命夫人刚去世,他的孙子石光珠守孝来不了。
这六家加上荣宁二府,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八公”家族。
除此之外,还有南安郡王的孙子、
西宁郡王的孙子、
忠靖侯史鼎、
平原侯的孙子世袭二等男蒋子宁、
定城侯的孙子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鲲、
襄阳侯的孙子世袭二等男戚建辉、
景田侯的孙子五城兵马司裘良,
以及锦乡伯公子韩奇、
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一众王孙公子,
数都数不过来。
女眷这边也毫不逊色,光是大轿就有十几顶,小轿三四十顶,加上家眷的车马,总共不下一百一十辆。
前面的仪仗陈设连绵不绝,足足摆了三四里路远,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走了没多久,路上搭起了一座座彩棚,各家都在棚里设了酒席、奏着礼乐,举行路祭。
第一棚是东平郡王府的,
第二棚是南安郡王的,
第三棚是西宁郡王的,
第四棚是北静郡王的。
这四位王爷中,当年北静王的祖父功劳最大,如今他的子孙还世袭着王爵。
现任北静王世荣年纪不到二十,长得眉清目秀,性格还特别谦和。
北静王听说宁国府的孙媳妇去世,想起当年祖父和贾府的交情,同甘共苦的情谊让他不愿摆王爷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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