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各小组按照分工,如同精密的齿轮般高速运转,在外围不断收紧着证据的包围圈。然而,无论是资金流向的追查,还是砂场非法行为的取证,都遭遇了对手早有预料的层层阻碍。核心人物马德福在最初的慌乱后,似乎得到了某种“指点”,变得异常沉默和“配合”,对所有程序性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对实质问题则一概以“记不清”、“需要查证”搪塞。
面对这块难啃的硬骨头,林寒知道,强攻硬取短期内难以奏效,必须辅以策略。他决定启动“攻心为上”的方案,而首要目标,就锁定在那个曾反口的关键证人——诚信建材的李桂花身上。
这一次,负责“内部攻坚”的老李没有直接去找李桂花,而是做了更周密的铺垫。他首先通过社区和学校,侧面了解了李桂花家庭的近况:她残疾的丈夫最近病情稳定,儿子在学校成绩优异,但性格似乎比以往沉默了些。同时,老李安排的人确认,近期确实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李桂花的店铺和家附近出现过,但自从专案组立案、尤其是林寒遇袭事件后,这些人的活动明显收敛了许多。
时机到了。
这天下午,天空飘着细雨。老李没有开车,而是撑着一把普通的黑伞,步行来到了李桂花那间位于建材市场角落、略显冷清的店铺。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对面的一家小茶馆坐下,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确认没有异常后,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店里没有顾客,李桂花正坐在柜台后面发呆,眼神空洞,脸色憔悴。听到风铃响,她抬起头,看到是老李,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关店门。
“李老板,别紧张。”老李笑容和煦,语气平和,他站在门口,并没有强行进入,“下雨天,没什么生意,路过讨杯热水喝,顺便看看你。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他绝口不提案子,就像个熟络的街坊。李桂花关门的动作僵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老李,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老李自顾自地走进来,收了伞靠在门边,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我自己带了杯子,给点热水就行。”
他的自然和随意,稍稍缓解了李桂花的紧张。她默默地拿起热水壶,给老李的杯子加满水。
“谢谢。”老李接过杯子,暖着手,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店铺,“生意不好做啊。现在这大环境,实体店都难。”
李桂花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低声道:“是啊……难。”
“特别是咱们做小本生意的,谁也得罪不起。”老李呷了口水,像是随口感慨,“有时候碰上些不公道的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为了家人,为了店能开下去,是不是?”
这话仿佛戳中了李桂花的心事,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但还是强忍着没说话。
老李放下杯子,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李老板,我知道你害怕。上次你突然改口,我们理解,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人威胁你了,对不对?”
李桂花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想要否认。
老李抬手止住她,继续说道:“你别怕,听我把话说完。以前,可能有人觉得能一手遮天,可以无法无天。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前并不存在的徽章位置,语气郑重,“纪委已经正式立案了!林书记顶着压力,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就是要彻底查清这些问题,还云川一个朗朗乾坤!那些躲在背后威胁你、恐吓你的人,他们自身难保了!”
他观察着李桂花神色的细微变化,看到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覆盖。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上次都是乱说的……”李桂花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后退。
“李桂花!”老李的语气稍稍加重,但并非呵斥,而是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恳切,“你想想你的儿子!他那么优秀,是他的骄傲!你希望他有一个因为畏惧强权、不敢说出真相的母亲吗?你希望他将来生活在一个歪风邪气盛行、没有公平正义的环境里吗?”
提到儿子,李桂花的心理防线被狠狠触动,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老李趁热打铁,将政策讲透:“你现在主动把问题讲清楚,是什么情况,被迫送了多少钱,虚开了多少发票,资金去了哪里,一五一十说清楚,这叫主动交代,揭发他人,是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甚至立功的!组织上会综合考虑你的情况!但如果你继续隐瞒,等我们完全从其他渠道查实了,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到时候,不仅你要承担法律责任,你的店怎么办?你的家怎么办?”
他顿了顿,给出最后一击,也是唯一的生路:“那些人能威胁你一时,能保护你一世吗?他们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只有依靠组织,讲清问题,你和你家人才能真正得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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