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937年,秋。
沈无咎站在外滩海关钟楼下,青莲在掌心发烫。他刚吞下最后一枚莲髓针——白璃跳入裂痕前塞在他衣袋里的。喉间枷锁尽碎,却涌出无数声音:黄包车的铃铛、报童的叫卖、咖啡馆的爵士乐,还有……混沌在时空夹缝中的低语。
“第三次了。”他摸着喉结自语。声带复原的代价,是每说一句话,指尖便凝结一粒冰晶。
阿丑的青莲墓土被他装在小布袋里,系在腰间。自昆仑分别,这袋土日夜发烫,今晨竟钻出一株新芽,芽尖分叉如鼠耳。
“你在带路,对吗?”他轻声问。
青莲芽摇曳,指向和平饭店。
夜色中的和平饭店金碧辉煌,旋转门吞吐着衣香鬓影。沈无咎穿着借来的旧西装混入人群,左手八印隐在袖中。刚踏进大堂,水晶灯突然频闪!宾客如潮水退去,墙壁剥落露出砖石本色,留声机卡顿的歌声化作警报:
“日军已抵闸北,租界即将戒严——”
时空乱流开始了。
他冲向电梯,却被侍者拦住:“先生,电梯故障。”
“我知道。”沈无咎推开他,撞开安全通道门。楼梯间墙壁如水波荡漾,1937年的灰泥与2023年的防火涂料交替闪现。阿丑的青莲芽在他腰间疯狂摇摆,指向顶层。
顶层露台,风卷着梧桐叶。
穿灰色西装的青年凭栏而立,左手藏在袖中,右手握着半杯威士忌。他转身时,沈无咎如遭雷击——那张脸,分明是二十岁的自己,只是眼神更沉,眼下带着宿命的青黑。
“你迟到了。”青年微笑,“我等这杯酒,等了八十六年。”
沈无咎喉头发紧:“师兄……不,另一个我。”
“叫我无咎就好。”青年将酒杯递来,“1937年10月26日,四行仓库开战前夜。白璃约我在此,说有办法救上海的百姓——用蜃楼之力,暂时偏转炮火轨迹。”
沈无咎接过酒杯,杯壁映出两人重叠的倒影:“代价是什么?”
“我的命格。”青年望向黄浦江,“她要把我变成‘时间之锚’,固定在这一夜。从此,我的人生只有这一晚,而你的命格将承载所有可能。”
沈无咎猛然明白:“所以你不是伪主,也不是时间残影……你是主动锚定在1937年的‘路标’!”
“聪明。”青年轻笑,“白璃说,未来会有个哑巴来取锚。我原以为是隐喻,没想到真是哑巴。”他眨眨眼,沈无咎的喉间冰晶瞬间消融。
阿丑的青莲芽突然跃出布袋,落地化作黑鼠虚影,赤眼焦急地指向青年心口——那里悬浮着一枚青玉罗盘,盘面刻着“1937.10.26 21:47”。
“时间之锚……是这一刻?”沈无咎问。
“是选择。”青年收起玩笑,“当白璃说出计划时,我其实可以拒绝。但看着苏州河对岸的火光,我问自己:若不选此刻,更待何时?”
他摘下罗盘塞进沈无咎手中:“带着它。当全球龙脉断裂,唯有回到所有断裂的‘原点’,才能重连法则。第一处,是昆仑;第二处,是这里。”
沈无咎握紧罗盘,时空开始崩溃。露台栏杆锈蚀,青年身影变淡。
“等等!”沈无咎急问,“白璃在哪?”
青年最后看他一眼,声音从风中传来:“去哀牢山……找‘鼠王的契约’……”
话音未落,整座露台坍塌!
沈无咎坠入虚空,罗盘紧贴胸口。下坠中,阿丑的青莲芽突然爆裂,青光裹住他——
再睁眼,已是2023年哀牢山神树谷。
神树被钢筋塔架包围,九铃尽碎。但树根处,一朵青莲正在金属废墟中绽放。莲心盘着一只黑鼠,体型比阿丑小一圈,左前爪完好,唯鼻尖那点白毛如旧。
它睁开赤眼,怯生生“吱”了一声。
“阿丑?”沈无咎蹲下。
黑鼠跳上他肩,用脑袋蹭他下巴,却突然僵住——远处山道上,赫菲斯托斯带着机械士兵走来。他左眼银灰闪烁,机械臂展开成扫描仪,对准神树根部。
“检测到高纯度青莲基因序列。”电子音响起,“准备回收‘鼠类共生体’。”
黑鼠炸毛,死死咬住沈无咎衣领,拖向神树裂缝。
裂缝内竟是地下祭坛!中央石台上放着一卷兽皮,绘着地听鼠与人类歃血为盟的图案。兽皮旁刻小字:
“鼠王契:以骨为誓,以血为引,代代守护龙尾之脉。若后裔濒死,可借青莲转生,然初生七日,记忆如雾。”
阿丑(新生)跳上石台,咬破爪心按在图案上。青光大盛,它浑身抽搐,眼中闪过无数画面:老烟斗的烟斗、秦岭的青铜柱、归墟的巨浪……最后定格在白璃消散那刻。
它突然回头,赤眼含泪,对沈无咎急促叫唤。
“你想说……白璃有危险?”沈无咎低喃。
阿丑疯狂点头,又用爪子在地上划出符号:鼠首、星、泪、眼、脊、心、喉、尾——八印相连,指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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