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庵,你的忠勇,我和委员长深知。”
顾祝同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制力,“郑旅能进去一部,固然可喜,但你也看到,其主力损失殆尽,足见共军于洛巩公路沿线阻击兵力之雄厚,布置之周密。”
“李云龙、陈庶康所谋乃大,绝非仅仅一个黄百韬。我军若将主力贸然投入其预设战场,正堕其彀中。”
邱清泉急了:“顾长官!难道就因噎废食?百韬兄数万将士……”
顾祝同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指挥部内众将:“救,自然要救。但方式必须稳妥。”
他走回地图前,手指重点落在了洛阳以南、东南方向!
“我们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正面强攻洛巩公路。李云龙既然在此布下重兵,我们便另辟蹊径,调动其部署。”
他的手指点向地图上“临汝”的位置:“命令!”
参谋官立刻拿起笔记录。
“豫西绥靖区司令官张轸,其所部,立即放弃临汝现有防区,以最快速度向东北方向机动,经白沙、涉村一带,向回郭镇以南地区靠拢,对围攻黄兵团之共军侧背形成威胁,牵制其兵力,伺机与黄兵团取得联系,或配合正面援军行动。”
选择张轸部,是顾祝同深思熟虑的结果。
张轸部并非中央军嫡系,属于杂牌,其战斗力、装备虽不及邱清泉的第五师,但两万余人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让其从南线靠拢,一则可以避开解放军在洛巩公路预设的主要阻击阵地,二则可以利用其搅动战场南翼,迫使围攻黄百韬的解放军分兵应对,减轻黄兵团的正面压力,三则……即便张轸部遭受损失,对顾祝同的核心实力影响也相对较小。
这是一步进可攻、退可守,带有试探和消耗性质的棋。
“雨庵,”顾祝同看向依旧脸色不忿的邱清泉,“你的第五师,仍需坚守洛阳,并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待张轸部运动到位,吸引部分共军兵力后,视情况再决定你部下一步行动。”
“当前,空军会继续全力支援二十五师,并加大对张轸部行动路线的空中掩护。我们,要打一场有章法的救援战,不能跟着共军的节奏走。”
命令已下,邱清泉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顾祝同决心已定,且调动张轸从南线策应,在战术上确有其道理。
他只能重重叹了口气,立正敬礼:
“是!卑职遵命!但请顾长官密切关注战局,若时机出现,我五师随时可化为尖刀!”
顾祝同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东方。
他心中默念:黄百韬,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张轸的两万人从南边靠过去,加上郑旅残部汇入带来的那点“希望”,以及空军的支援,你应该能再多撑一段时间吧?
但愿,这步棋能打乱李云龙的部署,为全局赢得转机。
而他却不知道,几乎在他命令张轸部北上的同时,李云龙指挥部里,关于敌军南线兵力异动的初步报告,也已经摆上了桌面。
一场围绕黄百韬兵团生死、牵动整个豫西战局的多方博弈,进入了更加复杂、也更加凶险的新阶段。
张轸这两万余人从南而来的动向,如同投入湖面的一块新石头,激起的涟漪,正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
临汝,张轸的指挥部里!
“妈的!这个顾祝同又拿老子去挡子弹!”
张轸接到顾祝同电令时,心情复杂。
他深知自己这支杂牌军的处境:既要出力,又难免被当作消耗品。
“司令,是不是通知开拔?”副官凑过来问道!
“慌什么!”张轸没好气的说道!
妈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去送死的!
副官噤声退开。
张轸背着手,在挂着大幅军事地图的墙壁前踱步,脸色阴晴不定。
电报上的字句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立即放弃临汝”、“以最快速度向东北方向机动”、“对围攻黄兵团之共军侧背形成威胁”……
“威胁?”
张轸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怕是给人家送菜,顺便探探路吧!”
他太清楚顾祝同的算盘了。自己这两万来号人,装备混杂,兵员补充困难,在中央军眼里就是块可以随时丢出去试探火力的“敲门砖”。
打好了,是顾长官指挥有方、调动得宜;打残了甚至打光了,也不过是“杂牌损耗”,伤不到嫡系的筋骨,说不定还能借机整编吞并。
可命令就是命令。
公然抗命,他张轸还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钱,不过拖几天还是可以的,最好拖到黄百韬被灭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去了。
两天后!
“司令,绥靖公署又来电催问!”通讯参谋拿着新的电文进来,声音有些紧张。
张轸接过一看,语气比上一封更加严厉,明确要求报告开拔时间和具体行军路线,并强调“战机稍纵即逝,贻误者严惩不贷”。
他甚至可以想象顾祝同在郑州拿着电话,脸色铁青训斥下属的样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