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后院里,安魂香的青烟袅袅不散。阴铁安静地躺在石桌上,表面的黑气虽然没完全散去,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翻涌,像头暂时收起爪牙的困兽。
“解析完怨气的根源,下一步就是‘平衡’。”苏绝从行囊里拿出两个小瓷瓶,分别倒出白色和黑色的粉末,“这是‘阳燧粉’和‘阴息末’,前者采自朝阳初升时的露珠,后者取自月落时的夜露,是天然的阴阳调和之物。”
她将两种粉末分别撒在阴铁两侧,形成两个小小的圈:“你看,阴铁现在的状态就像这黑圈里的粉末,只有阴没有阳,所以暴戾;若只有阳没有阴,又会过于刚猛易折。真正的平衡,是让两者像水和乳一样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魏无羡看着两个粉末圈,想起苏绝教他调和阴阳二气时说的话:“平衡不是对半分,是恰到好处。就像煮粥,水多了稀,米多了稠,得根据米的多少来加水。”
“正是这个道理。”苏绝点头,“阴铁里的怨气是‘米’,我们要加的‘水’,就是能中和它的阳气。但这阳气不能太烈,否则会像火遇到油,反而炸得更厉害。”
她示意魏无羡将手放在阴铁上方,不要触碰:“用你丹田的灵力,引出一丝阳性能量,像春风拂过水面那样,轻轻扫过阴铁表面。记住,是‘扫过’,不是‘冲击’。”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运转吐纳诀,从丹田处引出一缕温热的灵力。这灵力不同于平时打斗所用,带着草木生长的柔和,像初春解冻的溪流。他控制着灵力,让它缓缓飘向阴铁,在距离铁块一寸的地方停住,轻轻打转。
起初,阴铁没有任何反应,表面的黑气纹丝不动。魏无羡没有急,想起自己催生当归时的耐心,让灵力保持着稳定的频率,像钟摆一样规律地晃动。
一炷香后,阴铁表面的黑气终于有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黑色,边缘处竟泛起一丝淡淡的灰。魏无羡心里一喜,刚想加大灵力,就被苏绝按住了手:“别急,过犹不及。你现在加的阳气就像给快渴死的人喂水,得一点一点来,猛灌会呛死的。”
他赶紧收敛心神,继续保持着灵力的输出。又过了半个时辰,阴铁表面的黑气明显淡了许多,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金属光泽。最让他惊喜的是,核心处的那点白光越来越亮,开始主动往他的灵力靠近。
“它在主动吸收阳气。”魏无羡惊喜地说。
“因为它本身也渴望平衡。”苏绝看着阴铁,“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失衡的能量也会本能地寻找补充。你要做的,就是顺着它的本能引导,而不是强行灌输。”
她让魏无羡停下灵力输出,拿起石桌上的阳燧粉,小心翼翼地撒了一点在阴铁上。粉末接触到铁块的瞬间,没有冒烟,也没有炸开,而是像雪花般慢慢融化,渗入阴铁表面的孔洞里。
阴铁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次的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丝舒畅,像人伸了个懒腰。
“这就是平衡的第一步。”苏绝擦了擦魏无羡额上的汗,“不是消灭阴气,是给它补充缺少的阳气,让它不再只能靠吞噬负面情绪存活。就像给贫瘠的土地施肥,不是要把土地换掉,是让它重新变得肥沃。”
夕阳西下时,阴铁表面的黑气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边缘处还残留着一丝灰影。魏无羡看着它,突然觉得这块曾经让他恐惧的铁块,竟有了几分温和的质感,像一块被雨水洗干净的石头。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他已经摸到了门——平衡从不是对抗,是理解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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