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大梁朝堂,气氛比演武场的青石地还要冰冷。
林殊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布小厮服,跟在苏绝身后,缩在大殿角落的柱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喘。这是他第一次进皇宫,也是第一次见朝堂辩论的阵仗——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唾沫横飞地争论着“是否要增派赤焰军镇守北境”,连梁帝坐在龙椅上,眉头都皱得像团乱麻。
“苏先生,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林殊小声问,他更想回演武场练剑,这里的气氛让他浑身不自在。
苏绝示意他噤声,目光落在争论最激烈的两个人身上:“你看户部尚书和兵部侍郎,他们为什么反对增兵?”
林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户部尚书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拍着胸脯喊:“国库空虚!再增兵,百姓就要加税了!臣不同意!”兵部侍郎则瘦得像根竹竿,冷笑着反驳:“北境蛮族虎视眈眈,若不增兵,一旦破关,国将不国!尚书是想让大梁亡国吗?”
“户部尚书怕加税引来民怨,影响他的政绩。”林殊根据这几日学的“观人术”,试探着说,“兵部侍郎……他好像跟我父亲不对付,是不是不想让赤焰军立功?”
苏绝微微点头:“有点意思了。再看吏部尚书,他一直没说话,为什么?”
林殊看向站在最前排的吏部尚书,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着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他……他在等?”林殊突然想起苏绝教的“局势辨”——越是沉默的人,越可能在等最关键的时机。
“没错。”苏绝的声音压得更低,“吏部尚书的女婿在北境当参将,若增兵,他女婿就能归建;若不增,他女婿就得在边境多待三年。他在等陛下的态度,再决定说什么。”
林殊恍然大悟。原来每个人说的话、做的事,背后都藏着自己的打算,不是简单的“对”与“错”。
正说着,户部尚书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林燮(林殊父亲)道:“林帅!您是赤焰军主帅,您说句公道话,北境真的需要增兵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林燮身上。林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听父亲说过,北境确实需要增兵,但户部确实拿不出钱,这是个两难的局。
林燮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回陛下,北境需守,但增兵之事可缓。臣愿率赤焰军将士,暂时减俸三成,先解燃眉之急。”
这话一出,朝堂瞬间安静了。户部尚书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兵部侍郎的脸色僵了僵;吏部尚书悄悄松了口气。
“林帅高义!”梁帝抚掌笑道,“就依你所言!”
离开皇宫的路上,林殊还在回味刚才的场景:“父亲是不是吃亏了?减俸对将士们不好吧?”
“吃亏?”苏绝笑了,“你父亲这一步,看似让利,实则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户部尚书再反对,就是不顾将士死活;兵部侍郎再逼,就是不识大体;陛下还能卖他个人情——这叫‘以退为进’。”
她看着林殊若有所思的脸,补充道:“辨局势,不光要看眼前的争论,还要看每个人身后的牵绊、心里的算计。就像下围棋,你落一子,不光要想自己的路,还要想对方会怎么应,这盘棋最终要走向哪里。”
林殊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突然抬头问:“那户部尚书和兵部侍郎,以后会不会找父亲麻烦?”
“会。”苏绝说得坦然,“但你父亲今天的举动,让他们暂时挑不出错,还得了民心——你没看到殿外的禁军听到减俸时,看你父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吗?”
林殊想起刚才出门时,禁军们确实挺直了腰杆,眼神里带着敬佩。他突然明白,苏绝带他来朝堂,不是学怎么吵架,是学怎么在复杂的关系里,找到最稳妥的那一步。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殊觉得自己好像又懂了点什么——比练剑更复杂,也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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