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卯时,演武场的柳树下,多了一柄木剑。
林殊换上布衣,背着木剑站在苏绝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经过两天的修心训练,他感觉自己沉稳了不少——早上赵虎带着人从旁边过,故意撞了他一下,他都没像以前那样炸毛,只是平静地看了赵虎一眼,对方反而被他看得不自在,讪讪地走了。
“看来这两天没白练。”苏绝看出了他的变化,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学剑,但不是教你招式。”
林殊愣住了:“不学招式?那学什么?”
苏绝拿起他的木剑,掂量了一下:“这剑,你觉得它是什么?”
“是武器啊。”林殊脱口而出。
“错。”苏绝摇头,将木剑递还给她,“在我看来,它是手臂的延伸,是心的镜子。你的心是什么样,剑就是什么样。心浮气躁,剑就飘摇不定;心稳如泰山,剑就力重千钧。”
她走到演武场中央,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你用尽全力,刺我一剑试试。”
林殊吓了一跳:“苏先生,这……”
“没事,我让你刺。”苏绝的语气很笃定。
林殊咬咬牙,握紧木剑,想起父亲教的基本刺法,深吸一口气,猛地朝苏绝刺去。他的力气不大,但速度不慢,带着少年人的冲劲。
眼看木剑就要刺到苏绝身上,林殊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收力。就在这时,苏绝手里的树枝动了,轻轻一点,正好点在木剑的侧面。
“嗡”的一声,木剑突然改变了方向,擦着苏绝的衣角刺了过去,林殊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差点摔倒。
“为什么收力?”苏绝问。
“我……我怕伤到您。”林殊红着脸说。
“在战场上,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苏绝说,“但刚才你收力,不是因为心软,是因为犹豫。你的心不定,剑就会犹豫,这是大忌。”
她捡起另一根树枝,递给林殊:“拿着,我们再来。这次,心里只想着‘刺中’,什么都别想。”
林殊握紧树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着修心诀里的话,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变得格外专注,朝着苏绝刺去。
这次,他没有犹豫,树枝带着风声,直取苏绝的胸口。
苏绝眼神微动,树枝再次点出,依旧点在林殊手中树枝的侧面。但这次,林殊的手臂稳如磐石,树枝只是微微一偏,却没有改变方向,依旧朝着苏绝刺去。
“不错。”苏绝侧身避开,树枝擦着她的衣袖飞过,“心定了,手就稳了。但光稳还不够,还要懂‘变’。”
她站定,对林殊说:“你看这演武场的地面,有平有凹,有石有草。若是只知道直着刺,遇到石头就会被挡住,遇到凹地就会刺空。真正的用剑,要像水流一样,遇方则方,遇圆则圆。”
她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曲线:“你试着沿着这条线,用树枝划一遍,记住手腕的感觉。”
林殊学着她的样子,拿着树枝沿着曲线划动。一开始,他的手腕僵硬,划出来的线歪歪扭扭。苏绝没有催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用树枝纠正一下他的手腕角度。
一个时辰后,林殊终于能流畅地划出曲线,手腕也变得灵活起来。
“现在,用你的木剑,刺向那棵柳树,记住刚才划曲线的感觉。”苏绝指着不远处的柳树。
林殊握紧木剑,深吸一口气,朝着柳树刺去。在离树干还有半尺的地方,他手腕一转,木剑突然改变方向,绕过树干上的一个树瘤,轻轻点在了树干上。
“很好。”苏绝点头,“这就是‘变’。不是刻意为之,是顺应形势,自然而然的变化。就像你昨天给士兵送水,看到有人渴得急,就会先递水给他,这也是一种变。”
林殊恍然大悟,原来修心和学剑是相通的——心定了,才能察觉形势的变化;懂得变通,才能更好地达到目的。
接下来的时间,苏绝没有再教他新的东西,只是让他反复练习“刺”与“变”两个动作。时而对着树干,时而对着石桩,时而对着空中飞舞的落叶。汗水湿透了布衣,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可他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临近午时,赵虎又带着人出现在演武场。看到林殊一个人在那里傻乎乎地刺树,赵虎忍不住又想嘲讽:“哟,小屁孩,这是练的哪门子功夫?刺树能打赢敌人吗?”
林殊没有理他,依旧专注地练习着。
赵虎觉得没趣,又想上前挑衅,刚走两步,就见林殊手里的木剑突然转向,“嗖”地一下,剑尖擦着他的脚踝飞过,精准地刺中了他身后地上的一只蚂蚱。
赵虎吓了一跳,低头看着那只被钉在地上的蚂蚱,又看了看林殊平静的脸,突然觉得这小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林殊,被他一激就跳脚,可现在,眼神沉静得像口古井,让人看不透深浅。
“你……”赵虎想说什么,却被林殊冷冷的一眼看得说不下去。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你很无聊”的淡漠,比愤怒更让他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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