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的书房,烛火摇曳。
林殊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的一堆物件:半块玉佩、一张揉皱的纸条、一个缺了角的茶杯。这是苏绝给他布置的“功课”——从这些物件里,推断出它们主人的故事。
“这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断口很新,应该是刚摔碎的。”林殊拿起玉佩,仔细看着,“上面刻着‘安’字,可能是个女子的,说不定是跟人吵架时摔的。”
苏绝坐在对面,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这纸条上写着‘子时三刻,西墙见’,字写得很潦草,像是很着急。”林殊展开纸条,“西墙是帅府的后门,这么晚见面,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他拿起缺角的茶杯:“这杯子是官窑的,却缺了个角,还用金箔补了,说明主人很喜欢它,却又不小心摔了。补得这么仔细,可能是个念旧的人。”
苏绝点点头:“有点意思了。那你觉得,这三样东西的主人,可能是什么关系?”
林殊愣住了,他只想着单独看,没想过联系起来。他皱着眉,把三样东西摆在一起:“玉佩是女子的,纸条是约见的,茶杯……说不定是约见时用的?”
“再想深一点。”苏绝提示道,“摔碎的玉佩,着急的约见,修补的茶杯——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对夫妻?”
林殊眼睛一亮:“对哦!丈夫要去做危险的事,妻子不同意,吵架时摔了定情玉佩;丈夫偷偷留纸条约妻子见面,想解释;茶杯是他们平时一起用的,碎了舍不得扔,补好留着念想!”
苏绝笑了:“虽然不一定全对,但思路对了。看细节,不光要看单个物件的特点,还要看它们之间的联系。就像串珠子,一颗一颗看不出来什么,串起来才是一串项链。”
她收起物件,递给林殊一本册子:“这是最近三个月,京城官员的动向记录,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殊接过册子,认真地翻看起来。上面记着谁哪天去了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看起来都是些琐事。但他想起苏绝的话,耐着性子,把每个人的动向都标出来,像串珠子一样串起来。
看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苏先生,你看户部尚书,他每个月都去城外的慈安寺烧香,但上个月去了三次,还每次都带着不同的随从,这是不是太频繁了?”
苏绝凑过去看:“慈安寺的主持,是前太子的老师。”
林殊恍然大悟:“他想跟废太子一党勾结?”
“不一定是勾结,但肯定有往来。”苏绝说,“再看兵部侍郎,他最近总去一个叫‘醉仙楼’的地方,每次都点同一桌菜,却很少动筷子——那桌菜,是你父亲以前最爱点的。”
林殊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监视我父亲?”
“或者说,想从醉仙楼的伙计嘴里,套你父亲的消息。”苏绝合上册子,“细节就像水面上的涟漪,看起来微不足道,底下却可能藏着暗流。你父亲在朝堂上树敌不少,这些暗流汇聚起来,就可能变成大浪。”
林殊想起父亲最近常常深夜才回家,眉宇间总带着疲惫。以前他以为是军务繁忙,现在看来,或许还有朝堂上的烦心事。
“我该怎么办?”他抬头问,眼里带着担忧。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观察,把看到的、想到的记下来。”苏绝说,“等你能从这些细节里,看出风暴来临的前兆,才算真正学会了‘辨局势’。”
烛火映着林殊的脸,他握紧拳头,用力点头。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只会在演武场里挥剑,他想帮父亲,想看清那些藏在暗处的危险。
那天晚上,林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鹰,从高空俯瞰着大梁的城池,看到了朝堂上的争论,市井里的交易,还有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密谋。他知道,自己离真正的“观人心、辨局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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