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回上虞的前一天晚上,京城的月色格外清透,像一层薄纱笼罩着马府的庭院。
腊梅树开得正盛,枝桠上缀满了嫩黄的花苞与盛放的花朵,清冽的香气在夜风中弥漫,沁人心脾。
祝英台与马文才并肩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石凳上早已铺了厚厚的锦垫,隔绝了夜露的寒凉。
祝英台穿了件月白色夹袄,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衣襟前别着马文才送的腊梅香囊,暗黄色的香囊垂在素色衣料上,与她发间的银梅花簪相映成趣,添了几分清雅。
她拢了拢夹袄的领口,指尖触到香囊上绣着的腊梅花瓣,那细腻的针脚是马文才特意寻京中最好的绣娘定制的,据说绣娘花了三日夜才完工,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花香。
马文才坐在她身侧,身上穿着一件玄色长衫,袖口绣着暗纹竹影,与祝英台送他的竹绣香囊相得益彰。
他手中捧着那本 “京华游记”,封面已被两人摩挲得有些温润,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花瓣 —— 有什刹海冰面旁的腊梅,有陶然亭的柳丝,还有上元灯会花灯下掉落的绢花,每一片都是一段鲜活的回忆。
两人慢慢翻着本子,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又像受惊的蝶儿般轻轻错开,留下一丝微热的触感。
翻到记着德州扒鸡的那一页,祝英台忍不住轻笑:“还记得在德州驿站,你为了让我吃到刚出炉的扒鸡,特意跑了三条街,回来时额角全是汗,扒鸡却还热乎着。”
马文才侧头看她,月光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让她的肤色愈发白皙,眼底的光比月色还要温柔。
他喉结微动,声音带着夜的醇厚:“你爱吃,跑再远也值得。倒是你,在清风渡吃红薯粥时,把最大的那块红薯都挑给了我,自己只吃了小块的。”
“那不是看你一路赶车辛苦嘛。” 祝英台脸颊微红,低头翻到下一页,那页画着一只简单的冰车,旁边写着 “什刹海冰嬉,马兄教我滑冰,摔了三跤,却笑得开怀”。
她指尖抚过那行娟秀的字迹,轻声道:“那是我第一次滑冰,原以为会很难,没想到你扶得那样稳,虽然摔了几次,却一点也不疼。”
马文才想起那日的场景,她穿着鹅黄棉裙,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摔倒时也不恼,只是仰头对着他笑,眉眼弯弯,像盛了漫天星光。
他心头一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夹袄下微凉的手背,便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拢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英台,这趟京城之旅,我很开心,不是因为看了多少风景,尝了多少美食,而是因为有你在身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格外认真,月色映在他眼底,似有星辰坠落:“回尼山书院后,我会更加努力读书,钻研经义,等咱们考完科举,我便立刻去上虞提亲。我要请最好的媒婆,备最周全的聘礼,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往后余生,日日相伴,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祝英台望着他真挚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深情与笃定。月光落在她月白色的衣襟上,映得她眼眸亮晶晶的,鼻尖微微发酸,眼眶泛起了湿润的水光。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无比清晰:“马兄,我等你。不管是在书院苦读,还是回到上虞老家,我都会等你。等你功成名就,等你前来提亲,等你许我一生安稳。”
马文才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心里满是滚烫的情意。他俯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梅香与香囊的清香,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定不负你。”
夜风吹过腊梅树,花瓣簌簌落下,有几片落在了他们的发间、肩头,像是为这温柔的承诺添了几分诗意。两人静静坐着,手握着手,不说多余的话,却已心意相通,仿佛这满院的梅香、清透的月光,都成了他们情谊的见证。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马府门口便停着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车夫已整装待发,车帘内侧挂着厚厚的棉帘,隔绝了晨寒。
祝英台已换回了来时的青衫,束发利落,清俊依旧,只是发间那支银梅花簪未曾取下,青衫的袖口下,偶尔能瞥见簪子的一角银辉,像是藏着一段温柔的秘密。
她将马夫人送的粉海棠云锦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随身的木箱里,那云锦色泽艳丽,绣着盛放的海棠花,是马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嫁衣料子,还笑着说:“等你和文才成亲,用这料子做件霞帔,定是好看极了。”
马夫人拉着祝英台的手,依依不舍,眼眶微红:“英台啊,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冷了就添衣,饿了就让车夫停车找吃食,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到了书院,要好好读书,也要常给我写信,让我知道你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往祝英台的行囊里塞着各种京城特产,有她爱吃的驴打滚、豌豆黄,还有几盒上好的胭脂水粉,“女孩子家,总要打扮打扮,这胭脂是京中最时兴的颜色,你带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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