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藏书洞的木窗,沈清晏与苏锦凝便提着工具来了。
老匠人已将算经竹简整齐摆放在案上,竹片泛着陈年的浅黄,断口处还留着旧日修复的痕迹。
梁山伯早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沈清晏身上,见她额角沾了点墨渍,便想递帕子给她擦拭,却见英台也来了,高兴地打了招呼。
英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 —— 那是与马文才互许终身后,他亲手系上的同心结,见二人来,立刻笑着迎上去:“山伯兄昨夜与我比对了几处残字,这‘勾股’篇后,或许还藏着‘重差术’的演算,我总觉得断竹的纹路里藏着衔接的线索。”
苏锦凝先取来软毛刷,轻轻拂去竹片上的浮尘,动作细致得如同呵护易碎的蝶翼。
沈清晏蹲在案前,将断竹按字迹纹路逐一拼接,指尖划过模糊的 “弦”“股” 二字时,心思却莫名飘远 —— 她又想起前日马文才在书院回廊与人辩驳时的模样,眉目锐利,意气风发。
“你看这里,刻痕隐隐有延伸的弧度,会不会与下一支竹片的‘股’字相连?” 祝英台凑在一旁,指尖点着 “弦” 字左侧的残痕。
沈清晏猛地回神,定了定神,眼底亮起专业的光芒:“没错!‘以勾乘股,倍之为实’的‘实’字虽缺了下半,结合旁边‘开方除之’的字样,再加上英台你说的纹路,正好能补全‘重差术’的核心公式!”
梁山伯拍手称是,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悄悄将帕子收了回去,只在她起身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扶了扶案边的木盒。
三人正围着竹简推演,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带着几分急切的脚步声。
沈清晏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转头便见马文才负手立在门口,锦袍玉带,手捧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他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祝英台身上,倨傲的神色柔和了大半,语气却仍带着几分惯有的矜贵:“不过是些残破竹片,值得你们这般兴师动众?”
话虽如此,眼神却掠过英台的发梢,见她鬓边微乱,悄悄将袖中的玉簪捏得更紧 —— 那是他特意带来,想替她重整发髻的。
沈清晏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温柔,心底泛起一丝涩意,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迎上他的目光。
话音未落,王蓝田也提着蓝布裹着的注本走来,神色比往日缓和许多,见了马文才倒是愣了愣:“文才兄怎会来此?”
“家父托人送来了前朝算经孤本,听闻英台在此忙活,倒要看看是什么让她这般上心。” 马文才轻哼一声,目光仍未离开祝英台。
说罢便打开木盒,里面竟是一卷品相完好的《海岛算经》抄本,墨迹如新。
沈清晏接过木盒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马文才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脸颊微热,连忙低头展开抄本,掩饰道:“马公子此本,倒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我只是不想英台白费功夫,可不是特意来帮你们。” 马文才耳根微热,视线却黏在祝英台身上。
祝英台闻言,眼底漾起笑意,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让出位置:“不管如何,多一份典籍便多一分把握,你快过来一起核对,你这抄本里的‘望海岛’案例,或许能对应竹简缺失的部分。”
说话间,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默契。
梁山伯看着沈清晏落寞的侧脸,主动走上前:“清晏,我帮你核对残字吧,你拼竹片已经费了不少心神。”
沈清晏抬头看他,见他眼中满是关切,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多谢山伯兄。”
王蓝田也走上前,展开自家注本:“我这注本里有刘徽大师的手札遗稿,‘登山测塔’的演算正好能佐证公式。”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案上,将五人的影子叠在竹简上。
沈清晏拼接竹片,目光却忍不住时不时瞟向马文才 —— 他正低头听祝英台说话,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梁山伯注意到她的目光,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却还是轻声提醒:“清晏,这支竹片的纹路好像对不上,要不要再看看?” 沈清晏回过神,脸颊微红,连忙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祝英台对照三本典籍逐字核对,不时侧头与马文才低声商议,两人凑得极近,气息交融。
马文才耐心听她说完,再指出推演中的疏漏:“这里有误,测高需先定水平,你漏了‘立表望之’的关键步骤,前日我与你说过的案例,忘了?”
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祝英台吐了吐舌,立刻提笔修正。
偶尔有学子路过,也会凑进来搭把手,藏书洞里满是细碎的讨论声与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马文才看着祝英台凝神演算的模样,又瞥见她鬓边松动的发丝,悄悄拿起玉簪,趁众人不注意,轻轻替她将碎发别好,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祝英台脸颊微红,抬眸看他,眼底满是笑意,指尖在案下轻轻勾了勾他的衣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