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洞的烛火映着满案典籍时,沈清晏正对着算经上的 “重差术” 例题出神。
笔尖悬在纸上许久,竟无意识画了个与马文才昨日哼的小调节奏相似的折线图,待她回过神,纸角已洇开一圈墨痕。
“在想什么?这道题的辅助线画错了。”
王蓝田的声音忽然响起,他递过一张新的草稿纸,指尖轻轻点在她画错的地方,“应该从表高与影差的交点引垂线,这样算出来的河宽才准。”
沈清晏接过纸,见他草稿纸上不仅标了正确的辅助线,还在旁侧用小字注了 “蒙馆孩童易懂” 的提示,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又忍不住想起 —— 前日马文才帮祝英台修书时,也是这样耐心标注修补要点。
正恍惚间,梁山伯抱着一摞新抄的方志走进来,径直走到沈清晏案前:“我把邻县方志里的水利记载整理出来了,你看这处‘汶水改道’的时间,与算经里‘测水位变化’的案例能对应上,或许能补进校勘注里。”
他说着,将整理好的纸条轻轻放在她手边,目光落在她未完成的草稿上,又补充道:“要是熬夜校勘累了,我可以帮你分担些,我夜里精神好。”
沈清晏刚要道谢,却听见门口传来祝英台的笑声。转头便见马文才提着一个木盒走进来,盒里是刚做好的桃木笔,笔杆上刻着精致的 “英” 字。
“你看这字刻得怎么样?我磨了一下午,应该不硌手。”
马文才的声音满是温柔,祝英台接过笔,笑着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墨点:“比我想象的还好看!明日去蒙馆送书,我就用这支笔给孩子们批作业。”
两人凑在一起看笔的模样,像极了书院后山并蒂开的荷花,沈清晏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连王蓝田递来的茶水都忘了接。
梁山伯看在眼里,悄悄将刚整理好的方志往她案里推了推:“要不咱们先核对水利记载?这个对京里的总目编修很重要。”
“好。”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典籍。
可当马文才帮祝英台调试新墨时,松烟墨混着梅花露的香气飘过来,她还是忍不住抬眼 —— 马文才正耐心帮祝英台擦去指缝间的墨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易碎的古籍。
暮色渐沉时,众人陆续散去。
王蓝田收拾算筹时,忽然对沈清晏说:“明日我家会送一批新的桑皮纸来,你之前说修复那卷南宋《论语》缺这种纸,到时候我先给你留着。”
梁山伯也连忙说:“我明日去后山测瀑布,顺便采些你爱吃的野山楂,听说开胃,熬夜校勘能多吃点东西。”
沈清晏看着两人眼底的关切,轻声道谢。可当她独自走在回住处的石板路上,晚风拂过柳梢,却还是忍不住想起马文才给祝英台刻笔的模样。
她摸出随身的锦囊,里面装着那日马文才帮她捡起的算筹,算筹上还留着淡淡的松烟墨香 —— 原来有些心事,就像典籍里的墨痕,即便刻意遮掩,也会在不经意间显露痕迹。
回到住处,沈清晏将那支刻错辅助线的草稿纸折好,夹进了算经注本的最后一页。
烛火下,她翻开校勘目录,指尖划过 “水利”“算经” 的字样,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该把心思都放在典籍上。可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却总让她想起马文才哼过的小调,扰得她一夜都没睡安稳。
日子一天天过去,誊抄工作渐渐接近尾声。
沈清晏与王蓝田已将算经公式核对完毕,苏锦凝带着学子们修复的古籍也已全部完工,梁山伯的实地测量数据也补充完毕,祝英台与马文才则将所有内容整理成册,准备誊抄到内府孤本上。
这日,李大人再次来到尼山书院。
他刚踏入藏书洞,便被洞内的景象吸引 —— 案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古籍、算筹、笔墨,学子们围坐在一起,有的在整理数据,有的在练习小楷,有的在擦拭孤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专注与认真,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梅花露香,让人身心舒畅。
“李大人,您来了!” 荀巨伯第一个发现他,连忙上前迎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李大人笑着摆手:“不必多礼,你们继续忙,我只是来看看誊抄进度。”
他走到案前,拿起祝英台与马文才整理成册的手稿,仔细翻阅起来。
手稿上的字迹工整隽秀,公式排列清晰,案例详实,连梁山伯的实地测量数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老大人越看越满意,频频点头。
“好!好!” 李大人放下手稿,赞叹道,“你们不仅补全了算经,还整理得如此细致,连实地测量数据都补充上了,这比内府的孤本还要完善!”
他又拿起苏锦凝修复的古籍,轻轻翻阅,“这些古籍修复得也极为精妙,看不出丝毫破损痕迹,苏姑娘的手艺,真是炉火纯青。”
苏锦凝脸颊微红,轻声道:“大人过誉了,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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